意中作这样的对比:百米赛跑中,信号枪一响,运动员像疯牛一样冲出去,费尽吃奶的力气,在呐喊声中奔向终点,多么艰辛的过程;借助飞机,它竟然在“咔嚓”一瞬间完成,让人不得不赞叹科技的伟大。
陈豫还想起个笑话,一老太太看完黑人百米赛跑后,抹着眼泪说,太吓人了,几个挖煤的蹲成一排被枪毙,没瞄准就开了枪,娃儿们吓得那个跑呀,绳子都拦不住哇。
等落地了讲给郑芷蕙听。
就在陈豫满心期待飞机接地那一刹那的滞重感时,飞机拉升了。
高原机场就这样,气流紊乱,能见度突然变差,或者是跑道冲进一头牦牛,很容易就导致飞机复飞,陈豫不担心。
飞机第二次拉升的时候,陈豫在心里暗骂变态的高原气候。
郑芷蕙问怎么还没接地,陈豫安慰她快了。
第三次拉升的时候,陈豫有点惊讶飞行员会做这么多次落地尝试,心想这下要返航了,真遗憾,和郑芷蕙的第一次旅行。
等候多时,客舱的广播还没通知返航。
飞机依然在一次又一次地拉升,陈豫感觉出了岔子。
不像对不准跑道,因为有几次陈豫都看见指挥塔台了。
难道是起落架故障?
果真注定要死在飞机上?
果真这就是宿命?
这宿命要回归到择业问题上。
按照兴趣取向,陈豫最有可能会成为一名文字工作者,他从小就爱异想天开,还爱读爱写;按照天赋倾向,他该成为一名历史研究人员,他在这方面几乎表现出过目不忘的惊人能力;按照理想和追求,他必须在数学方面有所建树,他在年轻的很多年里都相信,世界上的一切问题最终都可以转化成数学问题,再归纳成二进制,就像《易》中的阴阳,最终回归元始太极。那是多么美妙的哲学意境!
高考失利后,班主任在填报志愿时自作主张的好心帮忙,让陈豫收到了民航二本院校的录取通知书。
陈豫准备改个名字复读,继续追求自己的初衷。
陈母告诉他,这是多半是注定的,生他之前梦见了飞机。
陈豫开玩笑说,生死相连,说不定是注定他终有一天死在飞机上。
陈母不许他胡说,告诉他如果去念这所二流学校,就同意他和随珠谈恋爱的事,还给他奖励。
陈豫妥协,最终如陈母的愿成为一名民航关联行业从业人员,从此衣食无忧,踏上平凡庸碌的人生道路。
可惜陈母没看到那一天,就抛弃了陈豫,撒手西去。
陈豫也抛弃了作为他走这条路的筹码的随珠。
也许自己真要死在飞机上了,陈豫叹了口气。
陈豫没有过多地感到焦躁,既然那是命运,在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挣扎又有什么用。
只是怎好连累私定终生不久的郑芷蕙。
旅客开始议论纷纷。
乘务员想尽办法安慰大家。
郑芷蕙见陈豫不动声色,毫不担心地把头靠在他的胳膊上。这种绝对信任的感觉让陈豫既开心又难受。
突然,最右边座位上的戴眼镜的秃头解开安全带,愤怒地站起来。
乘务员用职业的笑容掩饰住内心知情的恐惧,保持克制,好言劝他坐回去系好安全带。
秃眼镜对着年轻乘务员丰满的胸部推了一把,骂道:“延误了这么久,你们航空公司要赔钱。”
旁边几个旅客跟着起哄。
陈豫嗤之以鼻。这些人,路上堵车怎么不把投进去的币抠出来,火车晚点怎么不找铁道部闹事,好像多花了几倍的钱就必须顺畅一样,不顺畅还可以成为理直气壮地猥亵乘务员的借口。
乘务员脸一红,愤怒的表情在粉脸上攀升,慢慢又平静下来,她冷冷地看着秃眼镜,劝他为了安全,请坐下系好安全带。
乘务员看秃眼镜的眼神,就像在看个死人。陈豫有这样的感觉。
秃眼镜袭胸得手,见对方不反抗,进而咄咄逼人,像在找机会继续下手。
空警板着脸走过来,示意他先坐下。
秃眼镜边嚷嚷边知趣地往座位上一躺,其他旅客也不再支声,客舱恢复平静。
“落地后我要投诉你们。”秃眼镜死鸭子般嘴硬。。
等落得了地再说吧,陈豫的鄙视转为同情。
秃眼镜瞟了一眼旁边卿卿我我的陈豫和郑芷蕙,不知哪根神经出了问题,竟然鄙夷地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