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了一句“麻木不仁”,然后去煽动刚才附和他的几个旅客。
秃眼镜那几缕盘起来的稀疏头发让陈豫想起中学时喜欢摸女学生的语文老师。这位老师就像他的外号“螃蟹”一样在班上横行霸道,欺男霸女。“螃蟹”老师喜欢给大家炫耀自己记得的为数不多的几首《诗经》里的情诗,但他的解读绝对不是孔夫子说的一言蔽之思无邪,也不是太史公说的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而是对身体刚刚发育的年轻男女的性启蒙,对情窦初开的中学生的白日宣淫,他边讲边拿手去拨弄掉下来遮住了眼镜的几缕波浪式长头发,让它们能尽量多地覆盖住大半个秃头。那些珍贵异常的毛发总是不如他意,就像他体内的邪火般躁动不安,一有风吹草动就挡住他视线,同时也点缀他的猥琐。“螃蟹”老师在他第二任“亡妻”西去不久就找了班上一位漂亮女同学的寡妇妈妈,同学们老怀疑他是冲着漂亮小女生去的,不少人见过他在“亡妻”卧病的时候摸过她的手,也许还趁人不注意摸别的比同龄人更突出的地方。他“新婚”后不久,脖子上的抓痕让所有同学热议不断,陈豫那时已经偷偷看过不少成人录像,觉得那说不定正说明夫妻生活和谐。后来他那张常常笑得色眯眯的脸也不断挂彩,陈豫才逐渐苟同大家的看法。
秃眼镜虚伪学者的模样一早就让陈豫很不舒服,这句麻木不仁更是让他不畅快,再加上此刻尴尬的处境,陈豫怒火渐渐升起。他摸到了怀里那本又厚又硬的《英语专业八级词汇》,恶由胆边生。
他扶起靠在肩头的郑芷蕙,解开安全带站起来,举起书,用力地砸在秃眼镜的秃头上,气势凶凶地骂道:“你看清楚老子是不是麻木不仁?”
秃眼镜盘起的头发散落,狼狈不堪,哇呀呀大叫,“你敢打人,我要报警抓你,你这个小流氓。”
陈豫一把抓住秃眼镜的衣领,用从藏族朋友降错那里学来的唯一一句藏语骂了两遍“惹莫个弱”(去你妈的)。
秃眼镜惊慌失措。
“信不信教你走不出九寨沟?敢在我的地盘上惹我?”陈豫低声道。
这时空警走了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我和他开玩笑呢,是吧,兄弟?”陈豫放开秃眼镜,拍拍他的肩膀,帮他把衣领理好,冲他挤了挤眼睛,坐回椅子上,闭目养神。
秃眼镜不吭声,把脸侧向一边。
郑芷蕙目瞪口呆。
“先生,请系好安全带。”
陈豫隐隐约约听到乘务员温柔的提醒。
哦,对,刚揍完秃眼镜坐下装酷没有系安全带,陈豫反应过来。
摸到安全带系好,陈豫伸手去搂旁边的郑芷蕙,不料搂了个空。
郑芷蕙人呢,刚才还在旁边,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陈豫睁开眼睛,扭头看见旁边的胡小雨正在熟睡,再旁边的秃眼镜也不见了,美丽的乘务员小姐正保持微笑望着他,告诉他成都天气转好,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预计到勃朗拉邦要晚两个小时。
陈豫这才清醒过来,原来自己在梦中。
这个梦,陈豫曾经梦见过,在郑芷蕙成为他女人的那个晚上。不,准确地说,是在早上。
梦境和现实太相似,让人分不清究竟是梦是醒。
梦境和梦境太相似,让人分不清究竟在何时何处进入了梦乡。
就像庄周梦为蝴蝶,轻快自如地飞舞,醒来才知道自己是庄周。不知是他做梦化为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化为了庄周。
那究竟此刻是躺在郑芷蕙的身旁梦见和胡蝶生儿育女,还是在和胡蝶的生活中梦见了郑芷蕙?
有时他的确会做这样的设想,他正处在《盗梦空间》里描述的深层梦境。在梦里,他把郑芷蕙弄丢了,跟胡蝶结婚,还生了两个孩子,现在正带着一对可爱的娃娃去和千里之外的爱人相会。待他尽了梦里的责任,白发苍苍的时候,站在悬崖边上往万丈深渊中纵身一跃,穿越层层迷雾,返回现实世界。郑芷蕙正带着满脸幸福的笑容在他的怀里熟睡,或是小鸟依人地枕在他的臂弯温柔地看着他醒来,或是像八爪鱼一样缠得他丝毫不能动弹。温暖的阳光懒懒地洒进房间,照着她冰雪般的肌肤。她像不食五谷、吸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