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是个爱哭的女孩,想着她哭哑声音的楚楚可怜模样,陈豫心里不禁一酸,语气软了下来,道:“过两天我就回来了,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难道想到了更伤人的?没什么必要再谈,我已经搬到王琳那里去了。”
难道真的走到了终点?陈豫仿佛再次置身于刚才冰凉的水中,一颗心也在冰寒中急剧地收缩、剧痛。
“我们真的就这样分手?”
“这不也正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谁***说这是我要的结果,吵架的时候说的话算数吗?”陈豫顿时火起。
“你这样骂骂咧咧的,没人受的了。”
“这是我的口头禅,你就没说过过分的话?”陈豫努力克制自己。
“我在上班,不想吵架,不说了。”
“我也不想吵,总之你必须等我回来,大家谈一次再走。”
“我说了没什么好谈的,我们已经分手了。”
“既然这样,就来个彻底了断。买房的时候说过,如果不欢而散,一人一半,房子是两个人的名字,不管过户给谁,总要办些手续的。”
郑芷蕙哑然。
陈豫本不想起争执,偏偏又不忍心也不甘心让郑芷蕙悄然离去,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便想拿房子说事把她留下。
郑芷蕙不置可否,谈话也无法继续下去。
第二天,天气陡然转好,晴空万里、春风习习,陈豫的工作进展得出奇的顺利。
收工那天,天一市的领导要宴请部分劳苦功高的人,一名跟着学习却东游西荡、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貌美女学员也在老马通知的名单里。从老马的言谈举止看来,他并不像好色的人,他这样也许只是为了娱乐大家,可陈豫对他还是生出几许轻视。当然,这种宴会索然无味,不过是些高官们的惺惺作态和下级的曲意逢迎,陈豫既没有心思去这种场合感慨胜地不常、盛筵难再、兰亭已矣、梓泽丘墟,也没有胃口去胡吃海喝,便找了个需要马上回成都的理由向老马辞行,并请他向范老先生代为道别。
老马称范老先生前一天已离去,云游四方去了,并转交了他写给陈豫的一封信。
范老先生在信里说,能在红尘中和陈豫几度相遇,终是缘分不浅,此番一别,相见遥遥无期。不久的将来,他要离开这片土地,也许永远也不再回来,临行前想再走一遍这片大地上的山山水水,看一看这里的一草一木,拜一拜曾经的朋友和敌人。他告诉陈豫天命难违,但天又不会绝人之路,如果真想改变些什么,也许在古籍中能找到出路。他提到了陈豫老家的观灯寺和月兰禅院,六年后,陈豫可以在那两个地方找到他,那将是他离开前的最后一站。他再次嘱咐陈豫注意数合四十三的那一卦。
这信看得陈豫云里雾里,难道范老先生是海外华侨,看他那样子却不像,更像海外仙岛上的神仙。这个世界上真有仙吗?陈豫渴望仙人的存在,却难以相信。从信尾的署名陈豫得知了范老先生的大名—范增,和西楚霸王项羽的首席谋士同名,这多少让陈豫觉得有点怪异。
到家的时候刚错过午饭时间,成都那灰蒙蒙、阴冷冷的天气总让人生出已近黄昏的感觉。到处的窗户都大打开着,冷风吹得窗帘发出阵阵怪响,家似乎不是家,而是崭新的废墟。
没有妞妞的热烈欢迎。虽然在预料之中,却也让人生出许多落寞。
陈豫茫然矗立,仿佛不知身在何处。这里比爱情小屋精致、华丽、格调、典雅,似乎应有尽有,唯独少了郑芷蕙。
正因为如此,它竟然没有半点家的感觉。
陈豫在沙发上枯坐半天,卧室门打开的声音惊动了他。郑芷蕙穿着一身花棉袄出现,脸色冷冰冰。没想到她还在这里,陈豫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她这身打扮,陈豫又想起那件“+10”的旧羽绒服,那是多么清苦却又亲切的日子啊,它为何就是那么短暂、那么匆忙地离去、又不再复返呢?
相对无言。
两人都没有打破沉默。
这种陌生的距离感,一直保持到晚上陈豫钻进被窝,伸手把她搂进怀中。
郑芷蕙一动不动,厚厚的棉袄把她的温暖和冰冷的陈豫隔开,虽然近在咫尺,却如同相隔万里。
饥饿和饥饿衍生出的寒冷折磨得陈豫彻夜未眠。
清晨,郑芷蕙拎着一大包衣物出门。
陈豫意识到这是无声的分离,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