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为陈豫和郑芷蕙分手是个意外。
如果没有范老先生事先道破天机,陈豫也认为那是不可置疑的意外。
既然有了那样的预言,分手便成为命中注定要发生的意外。
这样的意外,似乎早就在暗中酝酿。陈豫却找不出半点端倪。而它瓜熟蒂落般地降临时,又让人无法阻挡,也无力抗拒。
多年以后,再回首苦难而漫长的而立之年,那些若隐若现的暗流涌动,那些不着边际的蛛丝马迹,似乎在为两人的彻底决裂推波助澜。
意外应该是从陈豫二十九岁生日开始萌芽的。
那年陈豫一反常态没有过生日。
郑芷蕙一提到“男过九、女过十”,十年前的生日就历历在目。
那是多么美妙的年龄,雄心万丈,意气风发,正可谓“季子正年少,匹马黑貂裘”。那一天,随珠送了一份很合他心意的生日礼物,在城郊的农家乐摆的两顿宴会上她也兴致勃勃地帮着张罗。她穿着很淡雅,举止得体,招呼陈豫的朋友不尽周到,不见了平日里叽叽喳喳的浮躁。陈豫对她的好感陡升,不自觉地放松了高考前不谈恋爱的警惕,不再把这个平日里对他满心爱慕却又存心挑逗的女人如洪水猛兽一般提防。
回学校的路上,夕阳西照,陈豫跟她合骑一辆自行车。陈豫骑车向来摇摇晃晃,随珠便自告奋勇要载他。陈豫规规矩矩地坐在后面,一边想着把心从吃喝玩乐收回到学习上,一边听她诉说面对高考的紧张和对陈豫优异的成绩的羡慕和自惭形秽。那些好似推心置腹的话语,让陈豫心生爱怜,不经意间打量起她的背影。随珠长得很苗条、很匀称,平日里扎起的两条长长的辫子今天散在背后,随着暮春时节暖暖的风飘起,时而轻轻佛在陈豫的脸上,散发出好闻的洗发水味道。不知是陈豫鼻子突然灵光,还是随珠驮着他太累渗出太多的汗水,陈豫闻到那气味中分明藏有一股不一样的淡淡的香,难道那便是武侠小说中经常提到的**的幽香?陈豫气血上头,脑海中挣扎了半天,借着为了证实小说所言虚实来掩盖那味道对他的诱惑,来溶解他对女人的抗拒,把鼻子贴近随珠的后背。果然不假,那确确实实是随珠身体的味道,无法形容的味道,让陈豫如痴如醉。他情不自禁地从后面搂住随珠的腰,她微微颤抖,没有阻止,脸却一直红到耳根。在最不恰当的时机,陈豫坠入了爱河。后来名落孙山之际,他为此举痛心不已。
正所谓物禁大盛,从李斯寿宴位极人臣、不知何所税驾,到兰亭宴的修短随化、终期於尽,再到滕王阁诗会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越是精彩的集会,越像破灭前的疯狂。
二十九岁生日那天,郑妈妈也在,三人在家吃了顿简单的便饭,陈豫还饶有兴致地喝了点红酒。老人们都说这一年不适合嫁娶,于是陈豫借着酒兴说明年的今天要和郑芷蕙结婚。郑妈妈眉开眼笑,郑芷蕙不动声色。陈豫心想,好好把日子过下去吧,坚持一年,就修成正果了。
同样是生日那天,陈豫的直接领导出差在外,工作上的竞争对手突然得到提升,而他被排除在外。经过对敌我双方专业素养、为人处世、人脉关系各方面的对比,陈豫没有发现自己有任何劣势。他找临时负责的领导理论一番,得出的推论是自己成为这个基层领导集体内部斗争的牺牲品,恰好在当天,培训部门狠抓培训质量,要招收业务骨干,陈豫果断报名。精心准备一番,陈豫顺利通过考核,离开了池塘大小的是非之地,以失败者的身份进入另一片广阔的天空。
生日过后没多久,陈豫和郑芷蕙就搬进了新居。两层的房子,楼上除了一个百多平米的阳光房,还有同样大小的花园环绕。加加被送回来,整天和妞妞在楼上嬉戏玩耍,在种满花草和蔬菜的花园里拉得密密麻麻。两个小家伙无聊了喜欢把头伸出花园的铁栏杆外去对着小区里过往的人和动物狂吠,有一次妞妞不小心掉到了雨篷上,吓得郑芷蕙从此把它们关在阳光房里。它们失去了自由和乐趣,整天没精打采地在屋子里吃了睡睡了吃,不久就长得膘肥体壮。妞妞越来越听话,也就显得越来越可爱,除了从前会的后腿直立给人行礼,还学会了一看到陈豫比划枪毙它的动作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