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容禀,今年铺子生意淡了些,这进款也就不丰。”
严氏嗯了一声,看了一眼夏晚荷,犹疑片刻,将进项单子也递给了她。
夏晚荷一目十行地看完,合上单子看向严进忠:“舅舅,我前儿算了笔账。
“您手上这几处烟花爆竹铺子至少进款有五万两出头,怎么如今一半都不到?”
严进忠第一时间是觑了眼严氏,见对方垂眸不语,他才陪笑道:“今年西市新开了不少烟花爆竹铺子,竞争激烈了些,也属正常。
“如今这些也是那些老客户们照顾,才得了这两三万两,若不然,只怕再折一半都悬呢!”
夏晚荷的脸色冷冷的,心中愤慨,明知对方在找借口搪塞,却不好在严氏面前太下他们的面子。
严家以前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昌侯府,但因为卷入夺嫡之争,新帝继位后削了他们的爵位,家族从此一蹶不振。
幸好有一个出嫁到武安侯府的严氏,她因为丈夫的缘故被封为二品诰命夫人,严氏一族便巴结上了她。
严进忠更是想方设法地从侯府捞油水,这些夏晚荷都看在眼里。
有这么一个穷亲戚而甩不掉,她真怕以后会拖累到韩锐。
想到此处,她站起来道:“母亲,祖父和父亲都已经不在,三叔平时也不怎么管家里的事,二叔又是个软性子。
“不如将府里的这些琐事交由夫君打理吧,我虽是深宅妇人,也可协助一二。”
严氏冷睨着她,半晌不语。
严进忠坐不住了,站起来道:“这……大奶奶这从何说起啊?我给侯府干点跑腿的活,现在瞧这意思是还落不到一点好?
“大奶奶若这么不信咱,不如自己去各处铺子上看看。”
“你!”
夏晚荷侧目而视,明知道她一介妇人,不好抛头露面,严进忠这是在讥讽她。
严氏不紧不慢道:“锐儿刚及冠,一则太过年轻不经事。
“二则他平日里好以读书为念,你瞧他对这些外院事务上心过吗?”
夏晚荷被噎住,无可奈何地坐了回去。
快到戌时,老夫人由众人簇拥着出来,先去前堂宗祠里拜谒祖宗。
沈卿卿打量这宗祠,黑油栅栏内五间大门,上挂牌匾,写着“韩氏宗祠”四个描金黑字。
正前方供着丹书铁券,沈卿卿虽是考古的,但看到此物的时候还是为之一震。
她没想到韩家竟然还有这么一块免死金牌,持此物者,不受国法制裁。
韩家的祖先到底是立下了何等的功勋,竟然可以庇佑子孙至此。
沈卿卿神色凝重地又将眼神移向两旁的长联。
那长联上题道:
粉身碎骨,逐胡虏出关中。
肝脑涂地,拯生民于涂炭。
韩峥趁着焚香之际,瞥了一眼沈卿卿,见她正怔忡地看着那一副长联。
他心中堵得难受,想起那日和离的事来就烦躁不安。
绿芜捅了沈卿卿一下,她回过神,退到一旁,与女眷们站在一起。
韩嵘领着男丁依辈分排开,跪于蒲团上,随着礼乐拜兴。
礼毕而出,男丁站在槛外,女眷在槛内,开始传菜,随着老夫人捻香跪拜。
祭拜完毕,女眷们簇拥着老夫人往后堂中吃茶用饭。
团圆宴上,男东女西归坐,沈卿卿放眼望去,侯府嫡系子孙虽然没有多少,但是旁系子侄却众多。
个个身穿华服,一团热闹,将整个后堂塞得无一处空隙。
妾室是不上桌的,都在主母后面跟着伺候。
严氏和江氏一人一侧,捧着茶盘,酒菜,伺候着老夫人,夏晚荷也拿着软巾立于一旁。
饭毕,沈卿卿将锦袋绣囊都拿出来一一赠给几个小辈。
严氏则是准备了好些个吉祥果,金银锞,荷包等物什放置在大圆桌上,随他们自己去抓。
老夫人道:“你们玩吧。”
说完由崔妈妈扶着起身,早早地回宝墨堂了。
韩锦嫣对着严氏道:“祖母年纪大了,我去看看。”
“嗯,去吧。”
江氏冷瞥了她一眼,经过上次难产一事,母女二人已经形同陌路。
沈卿卿对着江氏道:“我去暖阁瞧瞧钧儿。”
江氏脸色稍霁:“他正睡着呢。”
沈卿卿笑笑进了暖阁,卢氏一直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