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卿微微闭目,觉得此事真是荒诞可笑。
她站起身开始一步步往前走。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忽如一夜春风起,大梦一场不及回。”
“天外几时开法眼,风驰电掣雷霆怒!”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尽抛胸次旧情恨,怀衽才容万里风。”
鸦雀无声,寂若死灰。
沈卿卿凝视着瞠目结舌的韩锦娴,前两句是讽刺她用权势压人,后两句是提醒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最后一句她若明白,自己也不用每日费心筹谋了。
老夫人看沈卿卿的目光中有些复杂,她诗中的格局和眼界并不像出自闺中女子。
众人开始议论沈卿卿所作的诗,她们说不出哪里好,但就是觉得跟她们平时所作,大不相同。
良久,韩锦娴无力挥手:“都下去吧。”
沈卿卿松了一口气,扶起江氏和赵氏,众人都走出后,只剩老夫人和严氏陪着韩锦娴。
严氏看她脸色不愉,便道:“娘娘这是何必呢,让别人看了笑话。”
韩锦娴喝了杯茶,才缓过神来,刚才那一瞬她是怕自己失仪,才让她们都赶紧出去。
现在想来,这个“沈棠”不是个善茬。
跟她那个不愿意为朝廷出力的父兄一样,自私奸诈。
韩锦娴想到此处的时候,目露凶光。
老夫人看在眼里,道:“贵妃身子要紧,别为了一些小事费心劳神,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正理。”
韩锦娴眼神一黯,她进宫已有五年,却没有一儿半女,心中也是焦灼。
“祖母,我准备抚养大皇子。”
严氏眼神一亮,大皇子的母妃只是一个嫔位,而且人已经死了。若是她女儿抚养了大皇子,就占了长子。
老夫人却问:“圣上对此持何种态度?”
韩锦娴:“陛下已经同意。”
老夫人点头嗯了一声:“那也好。”
严氏面露喜色,上前拉住韩锦娴的手,看了看她身后的嬷嬷,又悻悻地缩了回去,笑道:“大皇子是陛下的长子,听说有十二三岁了吧?”
“珲儿今年十二,乖巧懂事,我与其很是投缘。”
严氏满意地笑了笑:“这就好,这就好。”
老夫人沉思片刻,问:“皇后娘娘有无抚养皇子的打算?”
韩锦娴垂眸,掩盖眸中的神色,淡淡道:“还没有。”
老夫人哦了一声,道:“皇后娘娘若得嫡子,则是大雍之福。
“咱们这些命妇们也会日夜为娘娘祝祷,期盼娘娘福寿永绵,早得嫡子。”
韩锦娴道:“这是自然。”
韩峥正与韩嵘韩锐以及一些族中子弟候在外面,等待贵妃的召见。
他见沈卿卿出来,眉宇间都是倦意,不由地多看了她两眼,这些日子以来,他总能看见她神思倦怠恍惚。
“怎么了?”
韩峥温声询问,沈卿卿挥开他拉住自己胳膊的手,淡淡道:“无事。”
说完扶着江氏走了出去,那些官眷小姐们霎时将她围住。
叽叽喳喳地问她的诗是怎么作出来的。
“抄的。”
沈卿卿一脸淡漠。
众人闻言皆愣在了原地。
她恍若未见,扶着江氏牵着锦媛走了,赵氏领着江悦随在其后。
到了外间女眷所待的席面上,四人才坐下,锦媛扑到江氏怀中,江氏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
“母亲,我不喜欢大姐姐。”
江氏闻言慌乱地轻捂住她的嘴,看了看周围,还好只有沈卿卿和赵氏母女在场。
赵氏叹了一口气:“贵妃娘娘……嗳!”
江氏:“今天连累大嫂了,真是对不住。”
赵氏摇摇头:“你何苦与我说这些,咱们认识多少年了?我岂不知你是个心肠好的。
“上次你难产,我就知道侯府是个龙潭虎穴,不如咱们江府的日子好过。
“母亲又素来挂念你这个幼女,夫君更是惦记你这个妹妹,我岂有坐视不管之理?”
沈卿卿无措地搓了搓手,其实今天的事由她而起,如果不是她,江氏和赵氏不会平白受到韩锦娴的羞辱。
江悦悄悄看了一眼沈卿卿,道:“可是咱们也因祸得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