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弦站在红木桌面前,低眉顺眼瞧着脚底下的木板,下唇被咬得一抹殷红。
一曲《花好月圆》唱的前不着调后不着边,被打也是家常便饭。初弦这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就怕陆离。他音调一高,她便止不住的发抖,更不要说那教鞭迎风落在身上了。
然而刚有两鞭子打在腿后,教鞭便被沈明安夺走,捏在手心。
“要早知道你拿我的教鞭是训诫弦儿,我也不会给你。”
“阿离,你是真心狠。”
陆离手里空荡荡,看着面前人护鸡崽,气的眼冒金星。
“你自己听听她今天唱的什么玩意儿?!不知道的恐怕以为在哭丧!”
“教鞭还我,今天必须得打!”
趁着陆离来抢的空档,沈明安把教鞭藏到了身后,站到初弦的身前,一双手包住她的两边脸颊,俯下身与她视线平齐。
即便倔强成习惯,总有个温柔乡就在身前,就在泪眼婆娑前一刻。
“弦儿还是这么倔。”
他就笑,笑的初弦一下没了防备,仿佛冬日一枝梅花遇了雪,偌大天地里总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可以由着她肆意撒娇。
眉眼如画的翩翩公子那些温柔一点儿不剩,全给了月光。
“明安哥哥在这儿,想哭的话哭就好。”
“明安哥哥就觉得我们弦儿今晚唱的不错,别听你师父的。”
“我们弦儿这样傲着才对。”
初弦一下说不出话来,更觉得抱歉,嘴角往下耷拉下来,眼前水雾朦胧。
“明安哥哥......对不起.......”没让你听到好听的歌
初弦想抬手去擦脸上的眼泪,却被面前的人抢先一步。大拇指揉了揉下眼睑,沈明安看着红了的眼睛眉头都皱了起来。
“弦儿不需要道歉,明安哥哥很喜欢今天的歌。”
“弦儿的歌婉转动听,真情实意,我很喜欢,这就够了。”
浓情之外红色幕布早已暗下了灯光却好像有一束正打在那人身上,打在红木桌上。把他脸上的那一抹复杂神色映得明晃晃。
可他就着这样的气氛,没说话。
下一秒,他就像从前一样往桌子上拍了一掌,震得谁的心重重一颤。
“你还护着她,真是气死我了!”
“从小护到大,这丫头的秉性你还不清楚吗?再这么捧着她,她就得飘到云彩里去了!”
陆离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用手撑住额头,靠在桌上,恰好把眼睛蒙在了阴影中。
初弦瞧不出他的神情,只能像从前一样乖乖的认错。
“师父,我会好好练的,师父别生气了。”
沈明安也瞅准时机直起了身子,笑着看向陆离,一只手揽过初弦的肩膀。
“听听,弦儿都说了会好好练了,这次就放过她吧。”
陆离瞧着初弦和沈明安一唱一和,倒也无奈,捏着太阳穴觉得头疼。
说来奇怪,谁的话陆离都不听,偏听沈明安的。初弦只要受了批评,找了沈明安来一说,便什么事也没有了。
这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们两人自小便相识,母亲当年都是南京的名牌歌唱家,互为姐妹。可悲的是,两人的母亲一前一后的都去世了。
一个死于交通事故,一个死于一场大火。
沈明安好在还有一个同为教书先生的父亲,而陆离什么都没剩下。
他本来是个孤儿,后来被领养走了,这才认识了沈明安。
大概是陆离的怜悯心作祟,又或许是他懂得无父无母的苦,所以初弦才在这里,才有个安身之处。
一人只懂一人漂泊痛。
“你就惯着她吧,看以后惯出个白眼狼来。”
“弦儿听话着呢,女孩子生下来就该是被宠的命。娇弱的花儿非得塞进石头缝里,是你太苛刻了。”
陆离侧过脸去不知看向何处,着眼的地方只有一片红,预示着他这醉月楼会红红火火。可他曾经捡回来的人,现如今恨不得丢出去被残酷现实砸个稀巴烂。
别红。
他心里面念着,可千万别红。
“社会险恶,怎么能不吃点儿苦。’他顿了顿,下一句话声音放得很低,嗓音哑着,“醉月楼护不了她一辈子。”
光线明明灭灭,几根蜡烛烧得通红,蜡滴顺着蜡柱滑到底座上,凝固。
室内就三个人,安静了整整一分钟。初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