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植与曹昂越聊越投机,师徒二人对于军事问题已经不再局限于最开始军费开支,从排兵布阵到绉夜行军,再到治军练兵,曹昂的眼界与见识得到了极大的拓展。
卢植早年师从大儒马融,钻营经学,对于军事不免有些排斥,后来入仕进入官场却发现仅凭那几部儒学经书却不足以为世人开辟太平盛世。
因此卢植开始尝试去涉猎其他学说,从先秦的诸子百家到前汉桑弘羊的盐铁均输,再到六韬三略,称得上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熹平四年(175年),卢植被委任为九江郡太守平定九江蛮族叛乱,这是卢植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执政一方,在平叛过程中他深切地认识到了军事的重要性,也认识到了大汉王朝的风雨飘摇与千疮百孔。
他有预感在不久的将来,大汉王朝会如两百年前的王莽篡汉一般再次迎来倾覆危机。
卢植有心谏言灵帝,却不想自己的政论一入宫闱后便泥沉大海,被皇帝束之高阁。
这让卢植难免有些心灰意冷,这才准备隐退朝堂,转而去校对典籍,编修史书,而曹昂的出现让卢植心中熄灭的烛火再次有了复燃之势。
曹昂早慧,为人谦逊稳重,成熟内敛,最重要的是曹昂没有文人的那种与生俱来的傲慢,对待任何学说流派他都能做到平等对待,他孜孜不倦地渴求着知识,兼容诸子百家。
卢植相信曹昂如果得到精心培养,不出二十年,他完全有潜力成为一名类似太公姜尚那样的千古奇才,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擎天玉柱。
这是卢植对于曹昂的期待。卢植渴望自己能够培养出一名媲美太公留侯的国之柱石,虽然曹昂并不清楚就是了。
于曹昂而言,他对于知识的渴求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更准确的说是他有意识以来就潜移默化产生的一种本能。
在他内心深处有一种搅动风云玩弄乾坤的渴望,这种渴望随着他年岁增长,脑海中的知识不断丰富而不断膨胀 ,就如同一块海绵在不断汲取水分。
曹昂并不能确定这种渴望是好是坏,但他并不抗拒这种感觉。
终有一天欲望的种子会萌发,成为参天大树结出果实,而洛书阳则在等待攫取成果的最佳时机。
当然,现在谋划这一切还为时尚早。
次日,曹昂准备拜别卢植准备返回家中,卢植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
“昂儿,有时候掉进火坑里不要着急爬上来,拉下两个垫背的会容易的多。”
说罢,卢植似乎不愿意继续细谈,示意曹昂速速离开,曹昂心中暗忖“老师这番话似乎意有所指,应该是说给祖父听的。”
将卢植的话牢记于心,曹昂乘车返家。曹嵩此日休沐,刚好在家中闲坐,曹昂将自己与卢植整理出来的方案递交给曹嵩后,又把卢植临了的嘱托复述一遍。
曹嵩这个老狐狸立马心神领会,连忙整理着装安排马车准备入宫面圣。
曹昂不解,但也没有多问,带着卢植赠送的古书典籍退回自己的房屋研读。
此时北宫德阳殿内,赵忠在灵帝身旁伺候笔墨,灵帝漫不经心的按下手中的奏章,随意地扫了一眼赵忠。
“赵常侍似乎心不在焉啊,怎么?可是对朕削减了你的年俸有所不满?”
赵忠心中一颤,连忙躬身告罪道。“老奴侍奉陛下已是隆恩眷顾,削减年俸乃是裁省开支,利国利民之举,老奴当然双手赞成,近来心不在焉却是无意间得知一事,不知是否应向烦扰陛下。”
赵忠此番话顿时引起了刘宏的兴趣,他靠在龙椅上,饶有兴趣地开口道。“大伴说来无妨。”
“近来市井之间似有传闻袁家长房嫡子袁绍私下结交亡命贼子,门客上千人,来往袁家之人络绎不绝,更有人称:但有所求,无所不应。但此子却非官身,理应由洛阳令处置,但此事又涉及当朝司徒,因此老奴不敢擅言。”
“嗯?”
灵帝双眼微眯,赵忠的言语下的深意他自然清楚,相比于这一点灵帝更在意的是袁家袁绍。
京都洛阳乃是天子脚下,皇城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为了维持京师稳定,蓄养家奴私兵一直被严令禁止,虽然有些勋贵私下小动作不断,但终究不敢搬到明面上。
至少灵帝在位时不敢,灵帝是东汉权柄最重的皇帝,登基不久便开始亲政,借用宦官除掉外戚后更是把矛头直指世家,恩威并施之下很快掌控了朝局。
虽然近来国内天灾不断,饥荒遍地,边疆对于西羌的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