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们碍于情面不好说主人家的闲话,围观的百姓们却是没人管的。
只要不闹到人家耳朵里去,想怎么说怎么说。
“而且啊,孙老爷是首富,那女娃的爹就只有个破烂镖局,两家门不当户不对的!”
“那孙老爷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穷酸人家?”
“这不是听说孙老爷病倒了吗?他家里人想给他冲喜呢!”
“看,喜轿来了!”
一顶大红的轿子高调地从街道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唢呐声在长街上回荡,经久不息。
“请新娘下轿——”
随着司仪的一声吆喝,有人撩开了红色的轿帘,盖头下的新娘子看见了一只男人的手。
万众瞩目之下,一身喜服的柳拂晓被人搀了出来。
人群闹哄哄的,有胆大的一嗓子嚷开了:“这新娘子怎么看起来有气无力的?”
主家连忙笑着解释:“这不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嘛?紧张地都走不动路了!”
“跨火盆——”
下了轿,柳拂晓被喜婆一路搀扶着来到了行礼的大堂里。
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视线,目光所及只有各式各样的鞋子,还有手里延伸到那一头的红绸。
外面似乎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然后众人若无其事地又开始谈笑,好像刚刚的冷场只是她的错觉。
“一拜天地——”
喜婆的手放在她的背上,迫使她不得不躬身。
若是以前,这样一点力道都动不了她一根手指头!
要不是二叔母给她饭菜里下了药,哪能有这些人为所欲为的机会!
盖头晃动着,柳拂晓能看见的地方稍稍扩大了一些。
现在她知道为什么之前这些宾客突然安静了。
原来同她拜堂的竟是一只红公鸡!
呵!这孙老爷已经起不来了吗?难怪这么着急找人冲喜!
“二拜高堂——”
新郎官都五十几岁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去找的高堂?
“夫妻对拜——”
最后一拜,她试图反抗,喜婆一时竟没能让她弯腰。
盖头之下,她看见了一个黑黑的脑袋。
新郎一方的人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好一阵了,新娘子却久久不见动静,场面一度尴尬。
宾客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过了好久,他们终于看到新娘子缓缓弯下了腰。
汗渍浸湿了贴身的衣物,柳拂晓蓄积了这么久的力气耗光,最终还是不得不屈服。
气力不济,她只能被迫妥协。
“礼成!”
被人拽着走远,柳拂晓还依稀听见大堂里的人说话的声音。
“三爷,这是提前过了一把成亲的瘾啊!”
“别提了,大哥还卧病在床,我这个当弟弟的倒宁愿他能生龙活虎自己来过这个瘾。”
原来那个抱公鸡的是孙老爷的三弟。
孙家老三,今年刚刚弱冠,尚未娶妻。据说面如冠玉,是银屏县里最受高门贵女青睐的公子爷。
谁叫人大哥是首富,自己不仅长得英俊非凡还洁身自好呢?
更深露重,红烛上的火光翩翩舞动,柳拂晓浑身无力地靠在床架上。
而她的身后,躺着双目紧闭的孙老爷。她在这里坐了这么久,孙老爷压根就没动过,一直都是昏迷着的。
稍晚一些,有人进来帮她取了盖头,又卸去了头上的金钗。
“夫人,虽然老爷还没醒,但您既然进了孙家门,就是老爷的妻子,是必须要同房的。”
帮忙更衣的中年妇人见她盯着床上的孙老爷,耐心劝导。
妇人将她扶到床上,躺在了孙老爷身边。
柳拂晓没有说话。
她也不能说话。
二叔母怕她逃跑,下了软筋散。又怕她乱说话毁了婚宴,在软筋散起效后特意找到她,强行了灌下哑药。
软筋散会失效,哑药却不会。
也就是说,从今往后,直到她死,她都只能是个哑巴。
在一个月之前,柳拂晓从来不知道自己亲爹还有兄弟。
一个月之前,她也不会想到今天会是这样的场景。
柳拂晓的爹会些拳脚功夫,手下有个不大不小的镖局。
她娘据说来路不小,早年是哪家的贵女。只是家族落魄,她便也跟着受累,几经辗转到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