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酒未残,剑未尽,人未老
箫错醒了,渐隐渐现的疼。
他是睡在软榻上的,全身缠满了极柔的细布,田七和龙涎香的气味浓郁纠缠掩盖了花草清新。
一个声音,冷冷得道,“你醒了。”
这间屋子空空荡荡,这人只能是在和他说话。
“冷夜”,箫错喊了一声。他明白是冷夜救了他。但为什么要救他。
冷夜有些疲惫,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依旧让人生畏。他穿了一身倜傥公子的白色衣衫,浅浅绣了一层相思子。相思子的血色已枯竭,发黑发暗。看不到生机,只有空旷无人的压抑。
“长宁姑姑喜欢看这样的衣冠。”冷夜就坐在他床边,一只手撑住软榻,一只手中拿着酒樽,酒樽里的酒,--星月相辉。其实,任何一个武林中人都知道,他现在是不能饮酒,可他神色淡漠,只专注得看着酒樽。
“你伤得很重。秃鹫不会武功,可有的时候啊,人就是比不过禽兽。”冷夜不看箫错,但他的手撑住了软榻,和他半屈的身体形成一张共,把箫错困在了软榻上。箫错道“你倒是个衣冠禽兽”冷夜不生气,却道“你知道人为什么比不过禽兽吗。因为人在江湖走着走着,就忘记自己的初心了。可禽兽不会啊,他一直记得自己的初心。”
你说我是个衣冠禽兽,是谁教你的啊?冷夜突然笑了一声,软榻前的帷幔,突然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又垂了下来。
你是衣冠禽兽,就是衣冠禽兽。奶奶说,衣冠禽兽就是斯文败类,就是披着人皮的禽兽。箫错很虚弱丝毫不影响他说话时的字正腔圆。
冷夜的酒樽空了,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把星月楼的星月相辉酒都搬来了,可不知道能喝多久。“这里,你一个小孩是出不去了的”。
我武功再精进一点,这个江湖,就没我去不了的地方。箫错这话,明显是奶奶教的。
冷夜道,你看看窗外。
他推开长窗,窗外景色很美。亭台楼阁,可假山后,那一双一双仇恨的眼睛,墙头,那一把把出鞘的剑。湖底,那绷紧的弓弦。
他们,是来杀人的。他们筹谋了很久。
十天,你睡了十天,他们筹谋的日子比这个时间久。冷夜道。
他们这群人,要攻入这里,筹谋三天便够了,可他们筹谋了十天。我这里,毕竟也没有什么机括陷阱,可不是固若金汤。冷夜望着窗外那些人。算是告诉他们,他冷夜知道他们来了。
“他们是来杀你的吗?”只要他们杀了他,他就能走了。
“不,是来杀你的。”冷夜低头看了一眼箫错。他知道箫错还起不了身,慢悠悠得道,“我告诉他们,星月楼的那些人都是你杀的。他们是那些人的同门,家人,妻子,丈夫,子女。。。。。。”
“他们是来寻仇的。”箫错道,“可我不认识他们。”
“他们认识你。”冷夜对一个浮出水面的人说,不能称呼他为刺客,他是一个勇敢的人。那个人走向冷夜,身上湿漉漉的。穿了深绿色有些发黑的衣衫。他手中是一张弓。但他更厉害的武器,是他背上的剑。那把剑,很长,只能斜着背在他身上。
他一拳打碎了长窗。他出拳的时候,很重,在长窗上一左一右各打了一下,箫错的床榻都震了一下。震得箫错的伤口更痛了。
他一脚踢开坍塌的长窗,又把弓弩丢在地上。对着冷夜道,那个人呢?
冷夜道,哪个人。他喝着酒,手臂上的伤口淌着血,血滴在地上,滴滴答答。
“星月楼杀了那么多人的那个人。”来人说得很慢,仇恨和激动,让他的面目有些扭曲。“你说他啊,在这呢”冷夜指了指床上的箫错,道“你快点动手,不一会儿,他兴许就死了。你们就白筹谋这一切了”他的酒樽又空了,但他不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开封一坛新的星月相辉酒。
那个人望着箫错,他露在细布外的脸,白得像刚下过雪,很冷。看上去和死人也没多大差别。眼睛睁得很大,却合不上。
“我不信。”这个人丝毫不相信冷夜“一个孩子怎么能杀这么多人。”
“若非这个孩子杀了这么多人,我怎么会带他来这里。他是我的儿子,他杀的,便是我杀的,没什么差别。”
这个人说话的时候,寒气一阵阵侵袭而来,是他在水里呆得太久,需要将寒气逼出体外。
“你是福州林家的林之谢嘛?”冷夜问道。
那个人点头道,”我是林之谢。我们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