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只四岁,却已初见风采。细软黑亮的头发分两边挽起,用米粒大小的珍珠攒成花苞,坠着浅绯色琉璃流苏;眼睛又大又亮,汪着一弯清泉似的,直直看着藻玉。
藻玉最喜欢女孩子,当下解了腰间一块雕紫薇花的羊脂玉佩,说道:“匆忙赶来,没什么好东西,唯有这块玉佩,是安王私下赠我的,如今转赠妹妹,很是得宜。”也不顾贾母等人推辞,就塞在迎春手上了。
宝玉见自家姐姐得了东西,自己反而被漂亮姐姐荡开,心里不顺,扯着嗓子就嚎了起来。
他还没有长大后的豁达温朗,反而是个真真的混世魔王。
他这一哭不要紧,倒是把黛玉吓得也跟着哭嚎起来。荣庆堂里,两个小儿哭嚎的声音此起彼伏,真真是魔音贯耳,余音绕梁。
藻玉也不知道下凡能给仙带来什么,自家以前那个力能扛鼎的仙姝变成一个成日哭哭啼啼的妹妹,而神瑛却又变得这么混账。
迎春见弟弟哭了,又想着自家祖母说的友爱弟妹的话,就要把新的来的玉佩递给宝玉。
藻玉一把把迎春捞起,抱在怀里,说道:“这是姐姐给你的,自然是你的物件。若别的人哭几声嚎几下你就要舍出去,那金山银山也不够你舍的呀!况且这是姐姐送你的心意,你舍给别人,岂不让姐姐伤心!”
听着藻玉的话,王夫人捏紧了帕子。这话说的不算客气,只差指着鼻子说宝玉是打秋风抢姐妹东西的恶人了。
她又听着耳边两个孩子哭闹的声音,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但还是忍着怒气开口道:“正是呢,二丫头还是自己收好。宝玉那里什么没有,不必担心弟弟。”
不过是没有分家,一个六品官儿哄着老娘住进了兄嫂的屋子,哪里来的脸面这般说。
迎春木愣愣点头,一副温柔乖顺、岁月静好的模样。
藻玉失笑,亏她还想着板一板迎春的性子,却不想她本性天然,已非人力可为,遂放下迎春,抱起黛玉来哄。
“真丑,再哭脸都要皱了,变成个红脸小猴子。”藻玉边说,边拿过温水浸湿又拧干的帕子,给黛玉擦着眼泪。
黛玉不大会说话,却也明白大人说话的意思,抱着自家姐姐的脖子,虽还抽噎,慢慢地也止住泪了。
说话间,贾珠、贾琏也回来了。
贾琏像个小飞箭一样,直直冲进荣庆堂,先对着长辈们道:
“见过老祖宗、太太、二舅母,见过大伯母,元春姐姐好。”
说完扭头看了看藻玉,有些熟悉,但不大记得,又想到前面奶娘的林家贵客,料定是自家表姐,因笑道:
“可是林家表姐?小子这厢有礼了。”也不知谁教他的,这做派逗的人发笑。
贾珠从后边跟进来,他是荣国府第一个出生的孙辈,自来就被寄予厚望,被他老子逼着读书写字,一刻也不得闲。
只见他一身月白色直裰,袖口领口用金银线绣了满绣的忍冬纹,头发用一根白玉簪子束起,腰纤骨细,唇白眼亮,好一个翩翩弱质佳公子。
“见过老祖宗,母亲,两位伯母。”
贾珠比藻玉大上几个月,为着男女大防,这次还是第一次见。
“见过林家表姐,琏弟弟不要胡闹。”
贾琏是很怕这个大哥哥的,虽然他看起来一碰就倒,于是窝在贾母旁边一个小杌子上,把玩着腰间玉佩。
“第一次见面,这位是安人的长子吧,真是一表人才。”藻玉递了个眼色,芙蕖递过来一个天水碧缂丝青云纹彩缎做的荷包,里边是两锭墨家大拿陈玄君亲制的药香胶墨。
“表姐,我的呢?”贾琏也不客气,猴上来就扯住藻玉的衣袖,饴糖似的扭来扭去。
藻玉对这个年幼丧母,夹在爹和祖母只见的小孩子也有一定的同情心,笑道:“如何少的了你的,先前老国公去时,圣人还问过我你呢,听说你家三妹妹满月,还托我给你带来一块万石子磨的砚台,早就送来了。”
论理,贾琏是荣国府长房嫡子,又是独子,若无意外,以后袭爵基本上就是他了,如何跟在二房孩子屁股后边?
迎春同样是长房独女,从身份上看也比元春贵重的多,偏名字要跟着元春起,真是……
听到藻玉的话,邢夫人惊喜道:“啊唷唷,他一个小人,哪里值得姑娘这么惦记。”若是不笑得那么明目张胆,可信性会更高些。
“将军夫人哪里的话。老国公几经沙场,都是为国为民的大英雄,不说百姓,就连我也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