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王妃欢喜地看着自家两个女孩,对自己的意图毫不掩饰:“前些年我们王爷在雍州,也想过不如就在雍州找一门亲事,选了又选,挑了又挑,可到底是天家贵胄,哪里有那么合适配的?”
她意识到贵妃看自己的眼神变了,笑着说:“我也不图她们两个嫁到什么高门大户里去。说句不好听的,再高的门第能有皇家高么?我只求没有公婆拘束,夫婿和善也就是了,就是平头百姓也使得。”
贵妃不是听了一句话就转变主意的人,她一口一口啜饮着桃花汁子泡的眉尖绿,因说道:“郡主们正当龄,就是再留意几年也使得。”宫里人说话都拐了七八十个弯,这话是在试探忠顺王府是否有借着儿女亲事联姻的念头。
忠顺王妃不好意思道:“皇家的女儿不愁嫁,但好儿郎到哪都是热饽饽。虽说不着急出门子,总要相看起来的——媳妇听说仰恩伯家有个重孙儿,今年十八岁了,生的貌比潘安,人也老实,至今也无婚配。”
一提到仰恩伯,贵妃就确信忠顺王府真的没了心气,不再求大业了。
你道仰恩伯是谁?这就牵扯到一个久远的宫闱秘事了。
世人都知太后或是皇后的母家,倘无爵位,便加封其父兄为承恩侯以彰显皇家天恩。老皇帝玉碟上写的是先帝原配宣慈太后之子,这承恩侯自然封的是宣慈太后之兄。
可实际上,先帝和宣慈太后恩爱无比,奈何宣慈太后多年不孕,为稳固朝堂,太后将侍女碧笯儿推出去侍奉先帝,借胎生子,这才有了老皇帝。
碧笯儿是前朝犯官之后,虽诞下麟儿,却也见不得光。又因为母子分离,郁郁而终。皇帝养在宣慈太后膝下,本不知往事,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终于在老皇帝十五岁时传出了风声。
纵然宣慈太后第一时间压制住了流言,但还是被当时的皇帝知道了。老皇帝还是小皇帝的时候朝堂不稳,为稳住诸位大臣,还是封了太后兄长为承恩侯;后来大权在握,便去寻找生母的娘家。
可惜三十几年过去,碧笯儿的母家亲人死的死、残的残,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也不成气候。
老皇帝见他们实在不堪,干脆叫人安排了出巡时救驾的戏码,借此将碧笯儿的一个堂弟封为仰恩伯。
仰望天恩之人。
消息灵通的世家大族自然知道仰恩伯家是什么人,不愿交恶,但也不会刻意来往;至于那些消息不灵通的,也看不上仰恩伯家。
如今仰恩伯已经八十多岁了,底下子孙没一个有成就的,眼瞅着要败落了。
偏这时候忠顺王府要和他家连亲?贵妃用帕子擦了擦点心沫子,顺便把翘起来的嘴角压下去。
“他家我倒不知道。你若有意我便去问问,他家大儿媳倒是个好说话的。”
藻玉看着这些人你来我往,觉得甚是有趣——天界虽然也有些推演天机之术,可也没有这么……刺激。
杳、祢两位郡主离京时十岁多,早就记事,自然知道国师是她们一家离京的诱因。可惜人强我弱,只好暂且低头,又看藻玉生的貌美,心生亲近,不由问道:“姐姐在看什么?”
藻玉被杳郡主一声姐姐叫的回了神,手指轻动,笑道:“你叫什么?”
一边忠顺王妃怕杳郡主唐突了藻玉,两府再度交恶,轻斥道:“好没礼貌!”
藻玉呵呵笑道:“郡主天真可爱,只是我刚才算了算,郡主还比我大三个月呢,然后能叫我姐姐!”
杳郡主看着眼前笑得明媚的红衣女子,又看了穿着鹅黄衫子的自己,吃惊道:“我原看着姐姐……不,国师如此……如此气度,怎还比我,比我小呢?”
藻玉笑道:“许氏我生的比旁人老些吧。”
“你若比别人生的老,可让京里其他闺阁女儿怎么活?!”未闻其声,先见其人,能在贵妃宫里这么放肆的,也就只有贵妃的亲女、安王的妹妹,七公主秦嘉华。
贵妃抽出绣黄莺杏子的素绢手帕,边擦秦嘉华额头上沁出来的细密汗珠,边问道:“开席也不见你,这时候才回来,也是成家的人了,天天去哪野了?”
秦嘉华去年嫁的人,为了给安王拉拢朝臣,嫁给了征西将军的小儿子。只是驸马作为家中幼子难免娇纵了些,不为秦嘉华所喜。
“母妃又不是不知道,驸马无趣得紧,偏他家又宠溺。堂堂大将军的儿子,连骑马射箭都费劲!我自有分寸,都不养面首,不过每日同十二弟等人打马游猎罢了!”秦嘉华身穿一身酱紫色骑马服,头发用一根紫檀木簪子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