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开萧允戈和高升阳二人，喜颜与高承单独交谈。

自上次在教坊司与舅舅见到的最后一面，之后经历了母亲的自绝，备受打击，又被高立楷囚禁在府里，不让她与外界联系，那一次酒醉之后险些侵犯，喜颜不得不出手伤了他，并拒绝做他的侍妾，导致被高立楷告到官府，将喜颜收监遭受黥刑，一系列的经历让她对生活早就失去了希望。

这一次特意要来见高承，也是与他做一个道别，她要远离开封，甚至离开宋国，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知道她身份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高承听她说完，心中五味杂陈：“立楷这个混帐东西，我会好好教训他的！如今他投靠了杨公公和王相国，越发的胡作非为、不择手段。”

“也怪不得他的，大家都是被我爹娘连累了，如果不是为我家申冤，舅舅也不会到洛阳来。立楷哥哥，其实也是为我好，帮我脱籍……只是，我……”喜颜叹息着摇摇头，是的，她不愿意将自己交给别人，即使是为了卑微的活下去。

高承安抚着她的肩头说：“颜儿，你真的长大了，以后舅舅也无法在身边照顾你了。他——你决定了要跟他走了吗？”

喜颜抿着嘴唇，郑重而坚定地点点头。

在高承建议下，临行前，他要和萧允戈单独谈一次话。

林间清风，鸟鸣虫啾，半方水榭，一壶清茶。

高承上下打量坐在对面的男人，雄健阔绰骨骼清奇，定是长期练武之人，缓缓说道：“你就是西南招讨史萧允戈？”

他落拓一笑回答：“是，我就是太阳教暗杀名单上的萧允戈。”

“太阳计划，已经终止。”高承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之前，你一直是我们的计划目标，但我们没有合适的机会，对你执行，以后——也不会有了。”

“其实，五年前，辽宋两国还在交战，太阳教四处刺杀辽国的军官，确实对我国的军制产生比较大的破坏。所以我不得不承认，契丹只是在骑兵作战上优胜于宋，若论单兵，再加上配备先进的武器，宋国还是略胜一筹。”萧允戈不介意承认契丹在某些方面的缺失。

高承叹息说：“可惜，我朝自太祖开始尚文抑武，宋辽两国打了二十五年的仗，互有胜负，谁也消灭不了对方。如今既签定澶渊之盟，我们这些武将是越来越无用武之地，而那些文官随便一个谗言就让我们家破人亡。”

萧允戈从高承的表情中读到一种武将的落寞：“即便如此，宋国的武器制造还是远远领先我们契丹。虽然辽宋两国盟约和平，但我们还要面对其他的国家，西边的党项，东边的高丽，北边的斡朗改等数十个属国，都对我们构成威胁，我们为什么不能联合起来，共同抵御外敌呢？我从宋国走私商品，为了是提升我国在经济、文化、科技等各方面的实力，是我错了。”

“对于你的国家来说，你没有错！”高承同意他的看法：“若是让契丹民族的尚武性，和武士的勇猛，结合我们宋国的先进科技，那才是强大的所向披靡的军队，才能保卫国家，御敌于国门之外。”

萧允戈没有想到，与高承的交谈竟然相谈甚欢，茶童手中的水壶，烧了一壶又一壶，添了一遍又一遍，两人丝毫没有结束的意思。

萧允戈承兑当初与高升阳的诺言——告诉他们关于宋琦案真相：“宋琦并非萧烈所杀，而是高立楷。”

高承眉头紧皱，表示他其实早已怀疑过儿子的作为。

萧允戈娓娓道来：“萧烈作为木叶山盟的成员，确实是在我的授意下，通过真定知府卢锦山，以及太原商人石凌进行一些违禁商品的买卖。长期交易的过程中，他擅自违背了‘不可涉及武器军械交易’的盟规，多次从高立楷手中购买宋国武器。”

高承怒喝：“立楷这个混账，真是胆大包天。”

“我曾经在萧烈的府中，见到多种来自宋国的袖弩、羽箭、笔枪等，甚至还有专门对付骑兵的戟刀。终于在这次走私神机弩时，被杜水金检举揭发，由高大人派宋琦赴真定府调查。”萧允戈待在警巡司的几天，暗中将萧烈的藏品探索了一遍，这些单兵武器，都不是契丹族人研制和使用的。

高承默认：“我接到举报信，是说一批茶叶的走私，信中没有说藏有神机弩。第一时间就交由裕王爷，并派遣宋琦去调查。立楷果真是猖狂，连钦差大臣都敢杀。”

萧允戈摇摇头，将真相告知：“高立楷本想拉拢宋琦，在宴席上萧烈喝醉了，想要侵犯陪酒的崔雪梨，宋大人英雄救美，惹火了萧烈，两人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