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平又把信看了一遍。
在信里面,福州巡抚衙门强行要求东山县县令,尽快征粮,马匹、牛、收税。
本次剿匪在东山县,军费的一半要东山县出。
一个士兵的军饷分为給士兵本人的“行粮”和供给家属的“月粮”。
不打仗的时候,給家里的“月粮”是一百二十斤粮食,盐巴二斤,不二匹,银二两。
士兵本人的“行粮”要四两银子。
都指挥使刘高对待剿匪很是积极。因为打仗有军费,还可以从当地拿好处,另外乱匪的人头也是钱,一个人头十两银子,大一点的匪首,三十两到一百两都是有钱的。
因为钱粮的事情,都指挥使和左布政使已经翻脸了。
布政使表示连年欠收,福建本来就是山地多,耕地少,再也拿不出钱粮支持缴费了。
再说皇帝手谕写的是“剿、抚”。也就是说安抚、招降也可以的,不一定要剿灭呀。
二人吵到巡抚那里,巡抚杨鹤直接給东山县令写信,说军粮在蒲城被抢。
为了剿匪,县令必须就地征收钱粮,补充军需。
李昌平看看地上小草的影子,估计巳时了(9点到11点),还有五十里路,赶路要紧。
李昌平控制缰绳让马小跑,按这个速度,一个时辰就可以到东山县城。
中午的时候,李昌平出示路引,进入县城。
上东大街,经过“香风正店”的饭馆,第三条与东大街横向交错的巷子,就是宽巷子。张秀才住在这里。
巷子口很冷清,引起李昌平的警觉。
刚才经过的三个巷子,都比较闹。有巷子里有狗叫,还有老人家坐在门口竹筐。女人家一面看孩子,一面用小织机,织男人干力气活束腰用的板带。
唯独这个巷子静悄悄的,有点阴森气。
李昌平没敢贸然进入。他牵着马回到东大街,找“香风正店”,官府允许自己酿酒的店,才能叫正店。这种店的老板都是有来头的。
店里的伙计见到李昌平穿着官衣,满脸堆笑迎了出来。
李昌平说:“小二,我要请客。”
小儿说:“客官想吃啥 ?”
李昌平把一块银子拍在桌子上,说:“酱、烧麸、炙鸭、干签杂鸠、煎白肠,面饼三张。”
“好嘞。”小二喊道,转身要走。
“小二哥,给我送到宽巷子,进去右手第三个门。我在家等你。” 李昌平吩咐道。
“好。”小二跑去后面催促厨师准备饭菜。
李昌平牵马出门右转,走出三十几步,有个巷子,李昌平躲在拐角处观察动静。
他穿着官衣,站在街口,每个经过的人都会多看他几眼。李昌平只好蹲下来,假装检查马的蹄子。
过了一会,那个伙计捧着一个涂红漆的六角木制食盒,从饭馆里出来。李昌平立刻牵马远远跟着。
走到宽巷子路口,李昌平站在转角处,摘了帽子,露出半个脑袋查看动静。
那个伙计捧着食盒到门口,只见木门紧闭,没有半点请客的样子。
于是大喊:“有人在家吗?”
大门猛的开了,好像张开一张黑洞洞的大嘴。
屋里散出一股血腥味道,一只大手把他来进去。伙计吓得大叫,扔出去食盒在地上翻滚,跳跃。
伙计糊里糊涂的被按在地上,一只油腻的大手捂着他的嘴,一个严厉的声音在他耳边问话:“干什么的?”
伙计被捂着嘴,没法搭话。
那个声音说:“不准喊。”
伙计使劲点头,捂嘴的手慢慢松开了。
“我是送饭的。”伙计喘着粗气,事发突然他被吓坏了。
那个声音问:“谁让你来的?”
“一个穿官衣的,说是请客。”伙计被几个人拉起来,坐在地上。
问话的人忽然想起什么,“快追。”
四五个拿着铁尺、腰刀的捕快,冲出门,跑到巷子口。
但是巷子口空无一人。
街对角有个小孩待在那里,一个面善的捕快,走过去询问,才知道刚才有个人骑马跑了。
骑马逃跑的就是李昌平,他在巷口等了一会,伙计没回来,就知道坏事了。肯定是捕快抓了张秀才。
李昌平骑马就跑,马的奔跑引起一只黑狗的紧张,狗狂叫起来,马受惊了。李昌平本能的右手回撤,收紧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