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湖州倒是迎来一场久违的雨，细雨绵绵，滋润着人的心。

“玉知府，你打算怎么办的，可找出合适的人了吗？”李布政史面色平静，坐在桌子上，看着玉知府喝着燕窝粥。

玉知府拿勺子的手顿了顿，没抬眼看他，声音异常的平静“没。”

空旷的屋子内，像死一样寂静，只是偶尔有勺子和碗的碰撞声。

“我小时候家境贫苦，再加上我要念书，想出人头地。父母亲为了供我上学，节日里为自己买块肉，买件衣服都要思考再三。后来我如愿考上了，也有用了，从最底层的小官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一开始我是知足的，后来不知怎的……”玉知府将勺子扔到碗里，勺子和碗碰撞出当当声，他面色平静地瞧着李布政史。

“不知怎的…遇上了你这种人，和你们一起，一发不可收拾。被金银细软，富贵奢靡的生活绊住了脚。也迷失了自己，不是没有人劝过我……只是由奢入俭难啊！”玉知府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与李大人擦肩而过，头一次走在李布政史前头。

李大人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愣，他分明听到了他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好像从前那个清官又回来了似的，他想到这，轻蔑一笑“再这时候装什么大善人，早干嘛去了。”想着心里舒坦了，又跟了上去。

抚蜀

“殿下，我已经查清楚此事？”李司政史神情松散。

“是吗？说来听听。”程墨浔今日穿了件紫色竹纹锦衣，一件黑色披风。面庞冷峻，上位者的威压，让李司政史一瞬间收敛了。

李大人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如何查到此事，又详细交代玉知府的罪行，面上又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极力将人摘出去。要不是程墨浔知晓实情，他都要信了。

程墨浔眉角微微上扬，看向玉知府“玉知府你可认罪？”

玉知府眉眼低垂，声音嘶哑“这罪，罪臣认。但罪臣…还有要事禀告。”

李布政史心下一惊“还不急忙捂了他的嘴！”

一旁的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动手。

“放肆，殿下还没吩咐，你倒是敢做起殿下的主了！”章巡抚劈头盖脸一顿训。

程墨浔手轻敲桌面，菲唇轻启“我自不知李大人也敢左右我了。”

“不敢。臣是想着这罪臣嘴里肯定蹦不出什么好话来，怕他脏了殿下的耳朵。”李司政史语气急速，头抵靠在地上。汗水一点一点砸在地上。

程墨浔也不再搭理他，看着玉知府“你说！”

玉知府磕了磕头才道“粮米之事，的确是罪臣所为，罪臣无可辩驳，但这次赈灾款项，贪下来的银钱，李司政史大人也是拿了一部分的。罪臣府上都是有记的。”

玉知府顿了顿，也没功夫去瞧李司政史煞白的脸色，接着道“这三年来多我与李大人和任家，宋家多有联系。从中捞了不少油水，上头拨下来的款项，也大多以次充好，将这公款捞了下去。”

程墨浔看着李布政史的脸色冰冷，声音像淬了冰一样“他所言可真？”

李布政史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殿下，他在攀扯臣，殿下您可千万不能听他片面之词。”

章巡抚也是瞪大了双眼，他自然知道这说的是真的，但这玉知府竟然会和盘托出。难不成……

章巡抚又小心翼翼地看着程墨浔，心里已猜到了七七八八，玉知府反水了。

厅堂内四壁均是墨色的，案桌则采用了紫檀木，与屋内冷调的氛围相契合。屋内氛围压抑，程墨浔没有说话，自然也没能赶开口。

玉知府瞧着墨色地砖，思绪飘回昨夜，临湖居的书房地砖也是墨色砖头，气氛也是这般压抑。

自己的父母双亲跪在地上，请求自己认罪，盼他和盘托出。

玉知府拘谨地看着程墨浔，大气不敢出“殿下，您喊我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程墨浔将一沓子信件扔在他的面前“你看看这个。”

玉知府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瞳孔微缩，手指颤抖，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来。

“你也应该知道贪赈灾粮，贪污的下场是什么！”程墨浔目光偏像一旁的老夫妻“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若是肯，我会安顿好你的家人。”

“不过…你若是不肯，我也有办法将他们连根拔起。”程墨浔转着手中的佛珠。

玉知府抿唇为难的看了白发苍苍，即使生活富庶，却穿着低调的父母。再看看自己一身华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