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怕的是,军中有不少将士也出现了红疮之症。
季临川连忙召集随行太医和城中医者商讨救治之法。
不知换了多少个药方,搭进去多少珍稀药材,这疫病丝毫不见好,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短短两月,城中百姓没了十之八九。
剩下的,也只是些老弱妇孺,在吊着最后一口气。
北戎人似乎知道都韵城中发生了什么。
简直是不要命般发起进攻,几场战役下来,季临川惨败连连,输得惨不忍睹。
加上军中疫病肆虐,破城,是迟早的事。
大雨如瀑落入城中,洗不尽的血色漫过条条长街,为腐烂的城池装点了些许艳色,如枯骨作了花。
人烟寂寂,千山悲鸣。
季临川望着漆黑的天幕喃喃低语,漆黑的瞳孔里带着几分恍惚:
“这些日子,本王看过的死人比活着的人还要多。”
甘霖正欲开口,就被门外士兵的急呼给打断了。
“将军,将军,不好了,出大事了。”一小将急切的闯进来。
跪在地上大声哭喊:“将军,北戎军雨夜突袭,来势汹猛;
城门,城门快守不住了啊。”
“什么?”季临川一下瞪起身来。焦急的来回走了两步:“余奇荣呢?”
小将哆哆嗦嗦的回答:“余少将带人死守城门。
将军,如今以我们的兵力,根本不足以与北戎一战,不如,不如……”
咯噔一声,季临川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
完了,他要完了,他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城墙上滚滚的狼烟被火光照亮,好似下一秒就会被吞噬殆尽。“啊……冲啊……”
北戎士兵看着那一瞬间的空隙,如蝗虫过境般密密麻麻的涌了上来。
廖止戈率先登上城墙,一眼就锁定了人高马大的余少荣。
廖止戈瞄了一眼余少荣手中的长刀,余光扫过身旁的绞盘架。
绳索粗长,非人力能弄断,但是用桐油浸过的绳子,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易燃。
廖止戈紧紧盯着周围的大乾士兵,心里默默估算着自己离绞盘架多远。
随后便深吸了一口气,在城下的军队没有杀进来之前,他都只能孤军奋战。
廖止戈丝毫不惧,相反的,一种隐隐的兴奋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
周围的士兵一拥而上,妄图用人海战术将人困杀于此。
廖止戈指尖划过玄铁重刀,幽深的瞳孔毫无波澜。
纤薄的嘴唇开合:“今日,我廖止戈奉陪到底。”
人群后的余少荣目光一凛,眸中划过一抹震惊。
话音刚落,无数人举刀朝着廖止戈扑去。
廖止戈轻笑一声,猛的一蹬地,
整个人如离弦之箭骤然穿过众人,破开雨幕带翻了一片人墙。
转瞬间朝着站在众人身后的余少荣冲来,余少荣瞳孔一缩,愕然低头,却看见一柄长刀贯穿了自己的胸膛。
“廖…廖”余少荣心想,廖家的人果然做了反贼,可是他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余少荣的尸体直直的栽倒在城楼之上,直到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余少荣也没有感觉到什么痛苦。
廖止戈这一刀捅得又快又准又狠,刀刃贯穿胸膛的同时,也将他的心脉直接震断,丝毫不留余地。
而这样的杀人手法,若不是在尸山血海中锻炼出来的,断断做不到如此娴熟狠辣。
于万人中取上将之首级,如探囊取物。
强悍如斯!
倒地不起的的士兵们看见这一幕,惊恐万分,握着刀刃的手不自觉打颤。
廖止戈面色淡然,从容利落的拔出长刀。
不等左右的士兵们反应过来,素手翻飞,点燃了绞盘上缠着的粗绳。
剩下的士兵们想要灭火,连忙脱下甲胄将绳子盖住,又去砍绳子。
可是,浸过桐油,用秘法制成的粗绳哪是那么容易弄断的。
看着束手无策的士兵,廖止戈嘴角划过一种讽刺。
毕竟,他可是亲眼看见,他父亲带人炼制出的精绳,水浸不透,刀砍不断呢。
主帅不在,唯一的将领又已经身死;
异族兵临城下,攻势迅猛,好似顷刻间就会覆灭这座城。
城墙之上,本该迎风招展的旌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