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英是知道城中现在是个什么样子的。
便点了一队人马和季临舟打马往城南跑去。
都韵城早已不复往日繁华景象,街道上幽静无比,难得见人。
一眼看过去都是高耸的墙院和紧闭着的木门。
路过城南一处长街时,季临舟特意往里看了看,丝毫不见人影。
元英注意到季临舟的动作,却也没说什么。
之前是敌我双方,再难顾忌,可现在这都韵城被他们戎军攻占。
元英知道,他们首领廖止戈不会不管这些无辜百姓生死的;
或许,这也是廖止戈选择率先攻占北境十城的原因。
毕竟,是故土,是未亡人。
在奔至北境的途中,季临舟或多或少的遇见过逃难的灾民。
对于北境的情况他也有了个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北境城首都韵城竟会死寂至此。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那北境其它城池的情况可想而知。
季临舟不自觉抿了抿嘴角,他还是来晚了。
进入城南旧巷,季临舟一行人下马行走。
不同于其他街巷,这里小巷狭窄,房屋拥挤。
随处可见的流民席地而坐,或躺或趴。
俱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不少人都面带红疮。
孩童在大人怀里断断续续的嚎着,大人也不哄,只是紧抱着孩子,哀哀欲绝。
季临舟一条道走下来,估摸着这里得有上千人,而且不少人都染上了疫病。
转头问元英:
“城中的粮仓可知在何处?可有派人去查看?可有清点还有多少粮草?”
元英一进城就直奔城主府,追击季临川去了,对于这些他还来不及过问。
故而面对季临舟的一连三问,他甚是头大,讪讪的开口:
“公子,我一入城就往南山去了啊。
这个嘛,恩,主子那边可能比较清楚,他会安排下去的,您等一下见到主子不妨问问他。”
季临舟微微颔首,视线略过重重的人影落在小巷尽头处的一个草木棚。
成条形的棚子,灰扑扑的白帘罩子下搭建着一个又一个长长的木板。
透过偶尔拂起的帘角,季临舟,元英等人清楚的看见那些人脸、手,
凡是裸露的肌肤都密密麻麻的布满红疮,比之他们刚才看见的路人身上更多更红。
三三两两的医者在其中穿行,悬脉煮药忙的脚不沾地。
一玄衣暗金窄袖劲装男子在一众老弱病残中尤为突兀。
季临舟的视线久久落在那男子身上,带着恍若隔世的期盼。
即使相隔百米,也能听见他们痛苦的呻吟声。
季临舟定了定心神,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正欲大步走去。
这时,一个老妪抱着一个小婴儿走到了季临舟的身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颤颤巍巍的哭求:
“各位大人,给点吃的吧,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行行好,小儿快扛不住了。”
“再不吃东西,小儿就……”老妪神情凄然,麻木又重复的说道。
羸弱的身形固执的抵在战马前,大有豁出去的意味。
季临舟垂眸看向老妪怀中的小婴孩,舒朗的眉目微微拧起,
这小婴孩都瘦成了皮包骨了,进气多,出气少,只怕是……。
“你们身上可有吃食?”季临舟问了一句。
元英等人摸了摸身上,行军匆忙,他们身上伤药倒是带了不少,可吃的就没有了。
遂朝季临舟摇了摇头。
季临舟看了一眼自己的马鞍处,空空如也。
他本是带了不少干粮的,想必是昨日打斗间不知掉哪里去了。
老妪仍是抱着小婴孩固执的站在马前,只是佝偻着的身躯仿佛又低了几分。
“哎……”不知是谁长叹了一声。
此时再去买也来不及了,季临舟解下了腰间挂着的水囊,递给老妪,说:
“老人家,我这里面的水加了些药材进去,先给孩子喂些润润唇吧。
再坚持一下,很快就会有人来为你们看病施粥的。”
老妪看了季临舟一眼,接过水囊,张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打开盖子,小心翼翼的喂给怀中的小婴孩,走到了一边去。
她是逃亡至此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