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等磕头,故迎春有此一说。
黛玉细想了一番,道:“果然嬷嬷经的事儿多!既这么着,这会子便先送了莲姐姐过去,少时我先说与老太太知晓,明儿趁姨妈过来,再向她开口,想来应是万无一失的。”说罢又问香菱,她自是百般称愿,黛玉忙命紫鹃送她回去,又亲送出老远,方与三春一道去贾母房里吃饭。
适逢宝玉下学回来,正与贾母说话,见得姐妹四人进来,忙凑到黛玉身旁,笑道:“妹妹多早晚来家的?早知妹妹今日来家,我就不去学里了。”又暗自品度黛玉,只觉比以前越发出挑得超逸了,围着她说着不住。黛玉心里因记挂着香菱的事,便有些心不在焉,问十句也不答一二句,宝玉以为她仍为当日之事生气,更殷勤了十分。好容易用罢了饭,贾母与王夫人等摸了一会子骨牌,便推说乏了,众人方依次离去。
见众人都离去了,贾母笑道:“有什么事就说罢。”黛玉亦笑道:“有什么再瞒不过外祖母的。”遂将今日偶遇香菱、当日林甄两家交好、自己与香菱亲如一人、香菱走失的前因后果细细说与贾母知道,好容易说完了,祖孙二人皆是泪水涟涟,贾母道:“你放心,外祖母理会得。”黛玉又陪着贾母说了一会子话,方回听风轩歇息了不提。
次日一早,黛玉便起身收拾妥了,又命紫鹃备了一份厚礼,捧着到得贾母的上房。一时邢夫人先来请安,随即三春及凤姐儿李纨亦到了,惟独不见王夫人和薛姨妈,黛玉心里暗暗着急,唯恐薛姨妈因前日没脸,不好意思过来。惜春见她着急,附耳过来悄声道:“姐姐不必烦恼,昨儿听得姐姐来家,姨妈已遣人送了珠花儿过来,今日必定过来,只瞧着罢。”话音刚落,果见王夫人与薛姨妈相携着进来了,黛玉方松了一口气,惜春一脸得色:“我的卦再灵验不过的。”
薛姨妈先见过贾母,方笑道:“老太太身上好?这阵儿忙着家里的生意,宝丫头又犯了旧病,竟不得一点子空闲,虽只一墙之隔,却不曾过来说话儿,还请老太太勿怪咱们失礼。”贾母笑道:“姨太太客气了,原该正事要紧,一家子要说话,什么时候不能?”
说了一会子闲话,黛玉自紫鹃手里拿过礼物,款款捧到薛姨妈跟前,笑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姨妈收下。原该昨儿就与姨妈送过去,不想竟先劳姨妈破费,却是我的不是。“薛姨妈忙起身辞道:“大姑娘客气了,可让我受之有愧!”黛玉笑道:“这原是该的。姨妈向来对我疼顾有加,一如己出,大伙儿都是看在眼里的,虽则礼物轻微,却是我的一片孝心,还请姨妈不要嫌弃。再则,我还有事求姨妈,若不收下,我竟不敢开口了。”贾母亦道:“姨太太就全了她的一片孝心吧!”
薛姨妈方接了过来,交到丫头同喜手里,复又笑道:“我的儿,有什么事你就说与姨妈听,姨妈自当尽力而为,若要说到求,才真真外道了。”黛玉方道:“那我就直说了。敢问姨妈,昨儿打发来送珠花儿那丫头,是否便是大哥哥半道上带进京来的那位?”她刻意说得淡淡的,薛姨妈却瞬间变了颜色,但仍点了点头,她又悲戚道:“如此便是了。实不相瞒姨妈,那丫头本是我父亲一至交之女,小时被我父母收做义女,论名分,该是我的姐姐,却不想于四五岁时,被拐子拐走,一直没有消息,几乎不曾把人急疯!谁曾想昨儿竟让我见着了,姨妈真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说罢掉下泪来。
薛姨妈已然呆住了,除了三春之外的其他人亦呆住了,半晌凤姐儿才回过神来,忙笑道:“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姨妈本就视林妹妹如亲女一般,这会子竟又多了一个女儿,加上宝妹妹,一家子竟有三个鲜花儿一样的女儿,真真是好福气好造化!”邢夫人亦笑道:“都说‘女儿是娘的小棉袄’,姨太太当真好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