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自小金尊玉贵的,也就养成了她凡事不低头的个性儿,虽则这会子心里已暗服黛玉了,嘴里仍说着刻薄的话:“不过尔尔嘛。”
黛玉正欲答话,却见不远处宝钗几步走了过来,笑道:“这位奶奶,我这妹子好不好,自有大伙儿来评断,您说是吗?”才刚她一直密切注视着这边的一举一动,见英莲与黛玉先后被人找上,因想着这是一个笼络二人的大好机会,便顾不得自个儿是做客在林家,赶着出来解围来了。
钮祜禄氏见忽地又冒出一个生得与自己不相上下的女子来,心里越发气恼,偏她还对自己出言不逊,不由怒极反笑,道:“你又是个甚么东西,竟敢来要我的强?”
宝钗本不知道钮祜禄氏显赫的身份,先只欲讨好黛玉姊妹,见她如此轻视自己,亦不由动了气儿,转念一想,能到这里来的人,定是非富即贵,方强忍着笑道:“奶奶这话儿说的可笑,才刚人人都瞧见,是您先挑衅我两位妹子的,倒说别人来要您的强,端的是颠倒黑白了……”
一语未了,只听“啪”的一声,宝钗的脸上早着了钮祜禄氏重重的一掌,登时打得她如眼冒金星,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那钮祜禄氏犹不解气,怒道:“你知道本福晋是谁吗?倒敢拿我说的话儿来取笑,真真瞎了你的狗眼!”一旁弘昼、弘瞻的福晋忙一人扶了她一只手,劝道:“妹妹仔细手疼,何必跟那起子人一般见识,没的白气坏了自个儿的身体。”
闻讯赶来的云珠嬷嬷忙上前赔笑道:“福晋您大人有大量,只饶过她几个小孩子吧。”一面又转头骂宝钗道:“没眼色的东西,连国舅福晋都不认得,也怪不得挨打了,还不赶紧儿下去。”说罢伸手欲亲扶钮祜禄氏回席位上,偏她仍未消气儿,一句话也不说,自拂袖而去了。
宝钗方知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又羞又愧又怕,忙含泪退回席位上,王夫人薛姨妈亦不敢抚慰她,只拿眼瞧着罢了。倒是黛玉英莲心里过意不去,立时命丫头娶了冰块来与她敷脸。
经此一闹,众人都没了兴头儿,只草草用了一会子,便各自告辞而去。宝钗自是没脸再多呆,扶着莺儿便快步出门上了马车,与贾府诸人赶回贾府去了。
晚间待众人都散尽后,贾敏方了卸妆,命玉珠找了如海与女儿到跟前说话儿。
谈及白日里的事,黛玉很有些儿过意不去,贾敏因笑道:“竟不必太过苦恼,谁也料不到会生此变故,明儿只打发人,多多的送些儿人参燕窝与她,横竖过一段儿咱们要去拜访你外祖母家的,到时再好生安慰她一番,也就罢了。”
又说了一阵儿闲话,姐妹二人想着父母必有体己话要讲,方退了出去,各自回房歇息不提。
三日后,便是贾敏的回门之期,如海携妻女一道,坐车至怡王府好生乐和了一日,至天黑方家去。
自此,贾敏便以林夫人伊尔根觉罗氏的身份,相夫教女,料理家务,周旋于各王府国公府之间,倒也游刃有余。
这一日,贾敏一早便起得身来,送如海早朝去后,又便命英莲黛玉换了衣衫,自己亦细细妆扮了,坐车往贾府驶去。
此前王夫人已打发人多次来请,都被她已家事繁琐为由婉拒了,她未远嫁扬州之前,与王夫人相处过几年,自是知道自己这位嫂子,最是面相老实,心眼却多,便不欲过多往来,偏前儿贾母又亲自打发人来请,她想着虽不喜嫂子,到底该时常与母亲见面说话儿;再者,不能让人说如海有了新夫人,便忘了旧岳家,方选定今日,去往贾府作客。
远远的便见贾府大门洞开,王夫人带着女媳们已侯在门前,两旁男仆小厮一律回避了。车才一停稳,王夫人便亲自迎了上前,满脸笑容道:“林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说罢便伸出手,欲亲自扶贾敏下车,不想才见了她的脸,便如当头棒喝一般,登时让她呆立在当场。
贾敏一见她如此,便知是被自己的容貌唬住了,因刻意用西北口音极重的声音道:“贾夫人,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一面命人去取随身携带的小铜镜来。
听得她的西北口音,王夫人方回过神来,忙赔笑道:“林夫人多虑了,只因您酷似咱们家已故的姑太太,是以乍见之下,有些儿吃惊罢了,还请您别见怪。”
贾敏笑道:“果真那么相似吗?此前我家老爷与两个女儿亦这么说,如此瞧来,倒是咱们两家的缘分了。”说笑寒暄了一阵儿,两人方打头往内行去,黛玉与英莲则被三春姊妹拉着,至三人屋里说笑去了。
一时到得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