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泼下,登时浇醒了喜之不禁的父女俩,如海叹道:“果真要刀剑相见吗?对江山社稷,对黎民百姓来讲,这都不是什么好事儿,竟真不能避免吗?”
黛玉忙安慰父亲道:“爹爹先不必揪心,成与不成,横竖要问过才知道,明儿我就过外祖母家去,先与她说道说道,倘她同意了,咱们就再等她的好消息,倘她拒绝了,咱们再想法子,亦不为迟。”
一时计议定了,一家四口方继续吃起饭来,饭毕又说道了一会子,方各自归寝不提。
次日用罢早饭后,黛玉果真与英莲一道,坐车去了贾府,先至贾母上房厮见过众人,酬献了礼物,又说笑了一会子,方对贾母道:“我回外祖母,才刚我想着有一阵儿没见小蓉大奶奶了,这会子欲过去瞧瞧,可使得?”
贾母慈爱一笑,道:“自然是使得的。”一面命四个婆子,好生送她姐妹过去。
少时,车便停在宁府二门外,尤氏与可卿早得了信儿,已带领众多姬妾丫头侯在那里,寒暄了一阵儿,方迎至上房归坐。
那尤氏知道她几人素来交好,此番多日不见,定有许多体己话要讲,因只陪着吃了一钟茶,便指一事回避了,可卿则带了她二人至自己的新居天香搂说话。
英莲知道兹事体大,借口要歇息一会子,自命一个丫头领着她去了可卿的内室。
黛玉方拉了可卿对坐,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姐姐,今儿我来,不为别事,只希望你能好好劝劝令兄理郡王,倘他再这般一意孤行下去,早晚会害人害己的。”
听罢她的话,可卿不由大吃一惊,楞了一楞,方强笑道:“妹妹这话是何意思?我却听不懂。”
黛玉拉过她的手,叹道:“姐姐,若不拿你当亲姐姐看待,今儿我再走这一趟的。当今皇上虽年轻,即位也才不足一年,却显见得是不世出的明君,一旦万事上手,就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处理这些事了,到时你瞧着罢,令兄和小小的郑各庄,万万不是对手,何苦白连累一大家子人呢?”
可卿登时白了脸,仍强自嘴硬道:“我真个不明白妹妹在说什么?”
“姐姐想,我一个闺阁弱质,何苦白趟进这滩浑水里?”黛玉仍不泄气,继续道,“一来,是不想见姐姐被牵连进去;二来,无论结果如何,都会出现两败俱伤的局面,说到底你们都流着同样的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三来,两方都不是善茬子,果真斗起来,不说血流成河,至少要连累无数无辜的人,这又是何苦呢?”
见她说得如此诚恳,又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可卿到底忍不住滚下泪来,失声哭道:“你道我没有劝过大哥吗?那里有用呢?他这会子一门心思想着太和殿的黄金宝座,便是我们全家人加在一起的分量,也及不上那宝座的十之一二,可让我该怎么样呢……”
黛玉见她如斯难过,不由也有些儿心酸,忙柔声劝道:“姐姐先不要难过,趁这会子他们彼此还未撕破脸,咱们慢慢儿再想法子吧,切不可操之过急。”
可卿含泪道:“你那里知道我的熬煎?就我个人来说,自是万分感激当年四叔的手下留情,不然我也不能存活至今日,而且对现下的生活,亦是十分满意的;但只大哥不这样想,他总是认为,这大清的江山本该是他的,是四叔和今上谋夺了原本属于他的位子,是以他一心认为,拿回属于自个儿的东西,何错之有呢?凭我和嫂子怎么劝,他只不听!”
黛玉叹道:“姐姐快别哭了,果真他不听劝,明儿真有个什么不测,你这个作妹子的,也算是尽过心尽过力了,只听天由命罢。”
偏可卿这会子不流泪了,只发狠道:“我就不信了,他果真不在乎咱们一大家子人了吗?说不得明儿还得家去一趟,让老老小小一起劝他求他,就不信他不回头。”
两人又说了一些衷肠话,黛玉恐贾母那边传饭了,方命人请了英莲出来,一道过荣府去了。
回至贾母上房,果真众人正等着她二人吃饭,黛玉与英莲忙上前告了罪,方落了座。少时饭毕,又有薛姨妈和宝钗过来请安,贾母兴致极高,自拉了薛姨妈、王夫人并邢夫人斗牌取乐,黛玉二人则与三春并宝钗,一齐到碧纱橱内玩笑。
不多会儿,就有贾敏打发玉珠嬷嬷亲自来接姐妹二人了,贾母王夫人苦苦挽留二人小住,黛玉因记挂着与父亲报信儿,百般拿话谢绝了,方上了车往家赶去。
晚间黛玉将白日里可卿的话儿,细细重复了一遍与父母听,贾敏听罢叹道:“何如?我的卦再错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