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奶子抱了他过来,放到桌上去,他便爬将起来,却不看向别处,只一心往桌上的一块徽砚和其上的笔亳爬去,径自抓了在怀。贾敏母女三个都喜悦不已,众人则是瞧得纳罕不已,说不愧为探花之子,诗书大家之后,贾敏听得越发喜悦了。
好容易两个仪式都结束了,众人方入了席,一面吃喝一面仍交口称赞,说这是她们所见过最完满的及笄礼和抓周礼,作为主家,林家上至主子,下至奴仆,都听得欢喜得紧。
下午园里还搭了几台戏,不过一多半儿宾客都告罪去了,黛玉想着三春姊妹尚不曾好生逛过自家的新园子,因回过贾敏,留下她几个厮守几日。不想同来的宝钗听得此话,亦说要留下散散闷儿,再没有主人家开口逐客的道理,是以贾敏虽不喜她,说不得只能强作笑脸,命人去与她收拾住处。
黛玉因想着湘云是最好热闹的,又素来与自己交好,偏今儿却没来,一多半儿是被其婶母拘在家里做活儿了,这会子见众姊妹都齐了,独缺了她一个,遂命人又去接了她来,一时黛玉的屋子被挤得是满满当当,热闹不已。
快至掌灯时分时,众姊妹正是玩笑的得趣儿的时候,就有紫鹃进来道:“回姑娘,王爷瞧您来了。”
几人听得这话儿,纷纷指了借口回避,早有紫鹃带了两个小丫头子,提了灯笼,送她几个自后院儿的门,往早已准备好的客房行去。
行至半道上,宝钗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轻轻“咦”了一声儿,便有惜春道:“宝姐姐可是见着什么稀罕物事了?”
宝钗笑道:“四妹妹说笑了,这黑灯瞎火的,便是有稀奇物事,那里瞧得见呢?不过才刚丢了一只手绢儿罢了。”
听得她如是说,紫鹃心里虽不耐,到底念着她是客人,因笑道:“既如此,咱们这就回去与姑娘找便是。”
“很不必麻烦的,”宝钗仍是笑意盈盈的样儿,道:“横竖那帕子是白色的,想来该是十分显眼,只我带了莺儿回去瞧瞧便罢了,倘真能找回,自是好的,便是找不着,也不值什么。你只放心送二妹妹几个罢。”
紫鹃见她婉拒,乐得轻松,命小丫头子与了莺儿一个灯笼,便自带着迎春几个去了。
见一干人等行远了,莺儿方奇道:“姑娘,您的手绢儿一直在我手上,作什么才刚您说丢了?”
宝钗深深瞧了她一眼,淡淡一笑,道:“我说丢了,果真便是丢了。”随即又道:“将灯熄了罢。”一面转身沿才刚的路返回去,莺儿不敢再吭声儿,熄了灯笼忙忙跟了上去。
彼时弘晓正在黛玉房里说话,雪雁知他二人几日不见,定有许多体己话儿要讲,因带了余下众小丫头子,自去耳房玩耍不提。
只听屋内弘晓柔声叹道:“黛儿,我终于等到你长大了!”
黛玉嗤笑一声儿,道:“这话儿说得,倒像你比我大了多少,不过痴长了几个月罢了。”
弘晓听了这话,并不见气,仍是柔声道:“你那里明白我的心情?我只恨不能时间再过得快些儿,眨眼便是一年半载,也好过这会子日夜的牵肠割肚。”
他的话让黛玉瞬间红了脸,因低下了头去,半日方抬头嗔道:“是你的,横竖跑不了的……”
他也就不再提这话儿,自顾自袖里取了一样物事出来,那是一支纯金步摇,上面以一对相互缠绕得双鸟绕以翡翠为花胜,下垂着晶莹剔透五彩玉,美轮美奂,极尽贵气富丽,却不显奢华俗套,在灯光下散发着美丽的金光。
见他又送自己如此贵重的礼物,黛玉不由叹道:“何苦费这些心思呢,你知道我素来不戴这些的,前儿送的那些个首饰玩器的,这会子都在盒子里躺着呢。”
“凭你戴不戴,我只送我自个儿的,虽是俗器,到底是我的心意。”弘晓笑道:“横竖一年至多不过四五次,你只收好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