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也不见怪,径自上了才刚英莲躺过的马车,只来得及说一句“回府!”,人已直挺挺摔入车上的褥子内,昏睡过去了,他的亲兵见状,忙扬鞭驾起车,便往国舅府赶回去。
此时此刻,贾敏上房的内室里,黛玉正细心为英莲诊视着,唯恐一个不留神儿,便漏下了哪处伤口,而雪雁与玉珠嬷嬷,正眼含热泪,用清水轻轻清洗着她的伤口。
好容易检查完了,贾敏忙赶着问道:“可有伤损到筋骨?”
话音刚落,就见如海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满脸都是掩不住的惊奇和喜悦,道:“莲儿这会子怎么样了?”
黛玉接道:“除过左小腿胫骨断了,其他不过皮外伤,并未伤筋动骨,将养三二个月,管保就好了,爹爹妈妈只管放心罢。”
如海又道:“但只你姐姐何时能醒过来呢?”
“这个却不好说。”黛玉叹道:“她本就受了伤,又惊吓过度,还几日水米未进,少说也要三五日光景儿罢,稍后命厨房熬了参汤来喂她,也好补充些体力。”
二人听得此话,方安心了些许,黛玉又提笔开了一张方子,命人赶紧去抓了来熬上,又俯身替英莲上了药包扎好,方回头对如海道:“爹爹,我不精于骨科,姐姐的胫骨,还得去请太医院的骨科圣手高太医来,尽早接过来固定才是,您竟让林伯拿了您的拜帖,赶紧儿的去吧。”如海依言唤了林伯来,如此一般一吩咐,他自领命去了不提。
随即黛玉又为紫鹃诊视起来,她就远比不上英莲幸运了,不独受了严重的外伤,肋骨断了几条,头上更是破了一个大洞,直瞧得人触目惊心的,黛玉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强忍着泪水替她包扎好了所有的伤口,心里不由对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越发愤怒怨恨起来,为二人讨回公道的念头,亦越发强烈起来!
少时,林伯接了高太医到来,黛玉本就认得他,是以也不回避,还不时在一边帮忙递些器械、打打下手什么的,至掌灯时分,一切俱已收拾妥了,她方觉浑身酸疼,累得了不得。
正欲回房歇息,却听得人报弘晓来了,黛玉只觉立时有了精神,抬脚便接了出去,果见一袭白衣的他,浸着温润的笑容,渐行渐近。
她忙迎上前,甜甜一笑,道:“你来了。”
他笑道:“是的,我来了。今儿身上好?可有那里不适?”
说话间,两人已行至黛玉的房门前,小丫头子忙挑起帘子,恭迎二人进去,雪雁正欲献茶来,就听弘晓威严道:“都下去罢,没有本王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她忙拿眼瞧黛玉,见她点了一下头,方领着众人出去了。
见四下已无人了,弘晓几步上前,猿臂一伸,拉了黛玉紧紧搂在怀里,下巴枕了她的头领,轻叹道:“你几乎不曾吓破我的胆儿!”这几日因忙着找寻英莲,他与黛玉竟不曾好生说过一句话,这会子幸得英莲找见了,他才赶着过来与她说心里话。
黛玉与他心意相通,自是明白他此刻的心情,既不挣扎也不说话,只反手抱住了他的腰,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半晌,他方松开手臂,拉着她至窗下的榻上对坐了,犹握着她的柔荑,一脸后怕道:“不过几日光景,竟差点白丢了性命,果真要尽快娶了你过门,将你日日置于我目光所能及到的范围内,才能让我彻底的安心。”
她霎时羞红了脸,低头啐道:“你倒会抓我的错儿,不过一个偶然罢了。”
弘晓听罢,忙正色道:“果真是偶然,倒也罢了,只怕是有心人刻意而为之罢,你只放心,我不会白让你受如此委屈的。”
黛玉犹豫再三,到底没忍住,将此前与贾敏的查探和猜测,以及当日可卿一事的前因后果,说与了他知晓,至于宝钗对他的企图,她实在说不出口,也就略过不提了。
听她说完,弘晓怒极反笑,道:“她倒有胆子,敢情以为爷是那软柿子?竟敢欺负算计到爷头上来了,两年前的惩罚,到底太轻了!”
听得这话有异,黛玉忙问:“两年的惩罚?却是何时?我怎么不知道呢?”
他冷笑道:“两年前,因着她处处与你过不去,我特特吩咐户部,先去传旨说她被选作了秀女,几日后,又上门去说,‘连名儿尚且未报,那里就能入选呢?’,只当时你在咱们家里,不曾亲眼瞧见罢了。”
黛玉方恍惚记起,当时确是有这么一件事,再想不到,原来竟是他在背后弄鬼儿,因笑道:“你也够促狭的,这样与她没脸!“
他仍是冷笑,道:“现下我才在后悔,当日的惩罚,实在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