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恐冷了场,富察氏一面亲为黛玉和英莲布菜,一面拿些儿奇闻轶趣来说着,倒也很快将场面弄得热络起来,惟独黛玉心里有些不痛快,皆因那乾隆一直拿直勾勾的目光瞧着她,间或还亲自与她夹上一筷子菜,弄得她拒绝亦不是,接受亦不是。
而英莲却与富察氏相谈甚欢,因着傅恒的关系,她对她除过敬畏,还有些许的亲热之情,说道几句后,越觉亲热不已;而富察氏先只是爱她生得水秀,因随意问了几句,不想她都进退有度,也就认真说道起来,十来句后,更觉投缘得紧,因愈加说得热络起来。
好容易用膳完毕,乾隆仍无离去之意,他不离开,黛玉亦无法,却也不怎么搭理他,他问十句,她也只好回个一二句罢了,所幸戴权几次三番来回,说是御书房有大臣求见,富察氏亦在一旁帮腔,说好歹要先让黛玉姊妹安置了,他方不舍的离去了,末了犹道:“晚膳朕仍过坤宁宫来用。”
这句话让黛玉整个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的,还错过了好几次富察氏的问话,搞得她以为黛玉累着了,因命董嬷嬷亲自带了她姊妹二个,去早已收拾好的屋子歇息一会子不提。
黛玉的担心全是多余的,乾隆自离去后,便一直不曾再回来,只打发个小太监来说,他晚上还有奏章要批,竟不过来用膳了,富察氏显是已习以为常,只淡淡一笑,招呼二人坐下,三人一道用起膳来。
晚间富察氏躺在凤榻上,翻来覆去,到底不能成寐,想着白日里弘历的所作所为,心里是酸涩不已,待要去忌恨黛玉,仍是忌恨不起来,因自嘲一笑,暗自叹道,果真自己竟被他两个收服了不成?弘历还好,那原是自己的夫,是自己爱了多年的人,她乐意让他时时开心,是以才会在听得元妃的请求时,并不直接驳回,而是问了一下他的意见;可对黛玉呢?她心里很明白,自己喜欢她,愿意放下国母之尊对她好,并不仅仅只是为着要讨好弘历,而是发自内心的喜爱她,却又是因何缘故呢?难道竟真是“爱屋及乌”的缘故吗?
富察氏想了大半夜,到底未想出个所以然来,不经意瞧见东方已鱼肚白了,方胡乱睡下不提。
自此,黛玉与英莲,便在坤宁宫住了下来,不过每日里陪富察氏说会子话,或下两盘棋,倒也很可度日,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乾隆自此亦天天来坤宁宫,竟无一日落下的,惹得黛玉是烦恼不已,待要回避,到底君臣之分,说不得强忍着罢了,只盼能早日离了皇宫。
而那些个妃嫔,自得知当日乾隆为黛玉受委屈一事,竟仗毙了一位经年的老嬷嬷,又见皇后亦对她二人礼遇有加,不由对二人刮目相看,时常过来奉承巴结,几日后,连英莲亦被烦得了不得了。
这一日,却是十五日,阖宫妃嫔向富察氏请大安的日子,早早的,便有几位低位份的贵人常在到了坤宁宫,少时,其他妃嫔亦陆陆续续到齐了,董嬷嬷方服侍富察氏,换好黄缎织彩云金龙纹夹朝袍,戴好皇后专用的朝珠,簇拥着行至坤宁宫正殿。
众妃嫔瞧得富察氏来了,忙整齐的屈膝甩帕子,齐声道:“皇后娘娘金安!”
富察氏径自去往首位上坐了,四周扫了一眼,方笑道:“众位妹妹免礼吧。”众人又齐道:“谢皇后娘娘。”方依照位份的高低,依次坐了,就有宫女拖了茶盅上前,与每人一一奉上。
浅啜了一口茶,富察氏淡淡道:“凤藻宫贤妃怎么不见?”
坐在右首第一位的皇贵妃高佳氏见她问,酸溜溜答道:“贤妃妹妹忙着伺候皇上,那里抽得出空儿来向娘娘您请安呢?”
左首第一位的贵妃苏佳氏跟着道:“谁让皇上就是得意儿她呢?再这么下去,明儿她都要将皇后娘娘您不放在眼里了。”
见两位位份最高的妃子都这么说了,其他妃嫔亦七嘴八舌的说道起来,不过说些儿元春最近圣眷有多隆,有多不将众人都瞧见眼里的话儿,末了都是一句话:“皇后娘娘,您要为咱们姐妹做主啊。”或“如此红颜祸水,娘娘可不能让其继续祸害后宫啊。”之类话。
原来自黛玉姊妹进宫至现在,乾隆是白日里天天呆在坤宁宫,夜晚则俱是歇在元春的凤藻宫,至今日,已足有九日之多,实在创下了后宫众妃嫔之最,连皇后尚且难望其项背,众妃嫔本因黛玉乃她接进宫之故,已恨得她牙痒痒,又见皇上那般独宠她,更是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只碍于元春的位份,到底不敢明面儿表现出来罢了,故这会子才会借今儿与富察氏请安之际,异口同声的提及此事,惟愿她能为众人出一口恶气儿。
上首的富察氏表面是一脸的不置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