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声令下,帝摆驾慈宁宫。
见礼过后,郭康一摆手:“你等都退下。”
黄伴伴等皇帝内侍行礼退下,太后身边的人则看了一眼太后,得到眼神示意后才行礼退下,但大尚宫等几个心腹站着未动。
郭康背着手,淡淡地继续吩咐:“其他人也退下。”
这是打算支开所有人了,太后有些讶异,说明皇帝有很重要的事。
她一挥手,房间里就只剩下母子。
郭康抬手一礼:“母后,儿臣有要事跟您商量。”
“皇上且坐,但说无妨。”
太后心里有些忐忑,感觉有大事发生。
郭康敛袂而坐,表情颇为严肃。
“母后当知儿臣此行受过箭伤,对外声称无碍。”
太后心里咯噔一下,不由探着身子,双手紧紧抓着一串佛珠:“吾儿,可是有变?”
“不错。儿臣昨夜悄悄喊来御医,诊治一番后,结论是因当初未能及时拔除箭毒,至今已入脏腑,恐不足五年寿数。”
哒啦。
佛珠从太后手里滑落,砸在金砖上,线条蹦开,一个个油光滑亮的佛珠四下弹跳散开。
太后噌地站起身来,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定是那庸医误人,我儿当多方寻证!”
皇帝急忙起身,上前扶住太后的手臂,安抚道:“母后,儿臣岂是轻浮浪荡之辈?此事已是定数,母后且听儿臣细说。”
太后有些茫然地被皇帝扶着坐下,她紧紧地抓住郭康的手臂,声音里带着惶恐和哭腔:“怎会如此?我儿正值壮年,怎会如此!皇上,速速广招天下名医,总有能治好的良医。”
皇帝半蹲下身子,轻轻拍了太后的手掌:“母后,蝼蚁尚且贪生,儿臣亦不例外。但既然事不可为,强行为之,只是徒增烦扰罢了。”
“况且儿臣的情况,必须瞒着天下人,否则那些魑魅魍魉,一个个俱会躲在暗处虎视眈眈,前晋之祸,殷鉴不远。”
太后闻言,已是眼含热泪:“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相比于太后的慌乱和无法置信,郭康经历了一晚的煎熬和思想斗争,显然更加能看开。
“母后,此次亲征,虽最终未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但终究葬送了数万将士,儿臣有此果报,也算是应有所得。”
“这如何一样?那些泥腿子,如何能与我儿相提并论?你可是天子!”
郭康心里叹了一口气,他想起郡君关于权贵对平民的看法,是真的没当成同类。
“母后,儿臣的确是天子,但我们皇室,受万民供养,自然也要承受反噬,这很公平。”
太后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帝,怎么这三观变成这样了?
“当前最重要的是帝位传承,母后,儿臣希望您能打起精神,替儿臣参详一二。”
这“帝位传承”四个字,终于让太后冷静下来。
她是太后,将来下去见列祖列宗的时候,是要交代这些的,这帝位传承,比她自己重要,比儿子更重要,绝对不能出差错。
太后用手帕抹了一把眼睛,把皇帝拉起来,把他按在身旁坐下,
“我儿,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来。”
果然天家无情,因为天家一旦涉及帝位,那真的是要把所有亲情之类的都抛之脑后,帝位太重要了。
郭康心里吐槽了一句。
整理下心情,他缓缓说道:“大皇子性情暴戾,三儿子心胸狭隘器量小,两者都没有人君之相,我意属烈儿。”
“烈儿?”
太后微微皱着眉毛思量,很明显,她对五孙子也是不满意的。
“那其他皇子…”
“其他皆非梓潼所出,儿臣不考虑。”
皇帝展现出他冷酷铁血的一面,对其他儿女的亲情,显然不多。
太后也清楚皇帝和原配皇后的感情,那真的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当下也不再劝,而是用迟疑的语气表达了疑惑:
“可是烈儿,真的合适吗?”
也不是说太后嫌弃,而是皇帝这个位置太重要了。
“母后,烈儿神魂有些受损,的确较常人有些愚笨。但他本人品性良好,并无不良嗜好,性情中正,非常适合担任守成的君主。”
“国朝依然需要休养民生,积蓄实力,烈儿正适合担任下一任的君王。”
“可是,皇上,你应该考虑过,烈儿如何会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