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大臣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也不好光明正大地商议,只是互相打了眼色,接下来需要大佬先表态,小弟们才好选择立场。
卢贵是有些哭笑不得,他很清楚,郡君在还是小小孺人上京选秀的时候,就剖析明志,根本无意攀龙附凤。
所以,在皇帝眼中的尊贵后位,郡君是没想法的,这一出,都不知道该说是天恩浩荡,还是恩将仇报。
七十多岁的庾澄在高速运转大脑,奈何确实不如年轻时候灵光,他花了一点时间才想清楚。
首先,后位的确尊贵,除了太后外,那就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
但这一份尊贵,是依附男权、皇权而来,属于无根之萍,而且更多的是针对内朝而不是外朝,想要培植坚定的外朝势力,是相当难的。
当然,不可否认,枕头风还是相当厉害的,但哪怕是皇帝本人,在成熟的文官体制下,也被处处牵制,无法事事如愿,这女人更不可能越过这条。
最重要的是,一旦这女人入了后宫,那就真的成金丝雀了,上限就摆在那里,被限制的死死的,潜力反而被腰斩。
想清楚后,庾澄也不反对,当先表态:“陛下圣明,郡君的确堪为天下表率,入主中宫,众望所归,民心所盼。”
郭康微微挑了一下眉,他原本以为庾澄必是那个反对最激烈的,就这?
皇帝一时也想不明白庾澄的打算,他也懒得理,只要这些人不给他添堵就好。
庾澄一党见大佬都表态了,于是也纷纷附和,太极殿中难得地取得了全票赞同的成绩。
重要的是,其他人也想不到更好的封赏安排了,总不可能让郡君位列中枢吧。
这时,郭康才把太后的懿旨拿出来,众人不由老脸直抽,合着你们母子早就串通好了。
礼部尚书出列,请示迎娶的一系列章程。
迎娶国母,一应程序,本来就是礼部的职责,谁要是敢抢,礼部尚书敢直接撸袖子跟他干架。
“今次新败,正是人心浮动、士气跌落之际,一应流程免了,直接明发全国,布告天下,再让禁军护送凤驾至大同县,将新后迎娶回京。”
场上一静,这是什么操作?平常人家还有一堆提亲之类的程序,怎么如此重要的皇后,迎娶却是如此草率?
听闻郡君容颜绝美,乃真正的神仙中人,皇帝这是等不急了?吃相有点难看啊。
众大臣立马反对,表示不妥,有违礼教,过于儿戏,不敬新后。
郭康安静地等着诸大臣唾沫子横飞喷了一通,等他们声音小了之后才开口:
“诸卿是要朕这个新败的帝王,还大张旗鼓、靡费巨资迎娶新后?这让那些将士们、百姓们如何看待朕这个皇帝?尔等是想让朕的名声一落再落?”
众臣连道不敢,不过他们并没有被这个理由说服,依然未松口。
郭康叹了一口气:“卿等身为朝廷重臣,难道看不明白,朕这一番安排,一是为了酬其功,二则是为了安抚军民之心。”
“郡君以一人之力,挽天倾、阻山摧,又兼之前贡献如此良多,她一旦坐镇中宫,新败的影响会降到最低,国朝能为之振奋。”
众人听着,心里五味杂陈,这朝堂衮衮诸公,上千英雄男儿,加起来却不如一个女子,那种挫败感,对于这些习惯了把女子当消遣的男子来说,真是一言难尽。
皇帝的话,并没有可以反驳之处,此刻的郡君,其名望威势,正如那朝日初升,紫气弥漫,霞光万道,其势沛然莫能御之。
“当下,是危急时刻,朕亲征失利,是整个国朝的失利,是诸卿一样脸上无光的局面,急需能提振全国士气和振奋民心的举措。”
“加上中宫虚位多年,民间议论纷纷,必须从快处置,那些虚礼不要也罢,只要在迎接上给予足够的重视和隆重,谁敢轻视新后?”
郭康的语气越来越严肃,说到这里时,已经是龙目严厉扫视众人,展现出帝王坚决的态度,大有谁敢反对,老子就喷谁的态势。
郭康这么急是有原因的。
一般迎娶帝后,各项流程完整走下来,没个一年都结束不了。
可他如今寿数不多,又要为新后镇场子、培养她的势力,这些都是非常耗时的,他哪里等得起一年的时间?
骆丰华再次出列:“吾皇圣明。非常时刻当行非常之事。只需要在迎接过程给予新后应有的尊贵和威严,先将新后迎到京城,可再补上一应礼仪,此为两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