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两人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好戏。
“这孩子,可以啊,剑气我五境时才掌握,真不戳~”
王璞越看少年越喜欢。
“我要收他做大弟子!”
“咳咳,他师父还在那坐着,你有信心比她强?”
李君鸣亘古不变的面无表情,语气平淡。
那女子抬头看向楼上二人,王璞如芒在背,好在只是瞥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哈哈,这等豪杰,下去结交一番也不错。”
李君鸣捏着下巴,双眸怔怔出神,不知思索些什么。
楼下,“顾枫林”可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
一刻钟,五个尚温的尸体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桌椅横飞。
浑身浴血的顾枫林跪倒在地,双目无神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沾满鲜血的手,有六条人命因它而死。
中年男人壮着胆走上前,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好汉,快走吧。”
这句,顾枫林听懂了。
“你呢?”
“我?我跑不了的,眉山帮的三当家在这死了,我一个普通人注定难逃一死啊!”
不知为何,这句少年还是听懂了,他看着中年男人。
我杀了他们,是我不对吗?如果我不杀他们,他们又会杀好人,反正坏人不除,就他妈的会祸害好人,我他妈何错之有?
他站起身,冷声道:“那眉山帮,一直如此作恶多端吗?”
男人点点头,“原先,我也有一个美好家庭,虽说不富裕,可我和妻子很恩爱,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就今年,那眉山帮的人突然来到此处,强行征收我们各种费用,除去官家的税收我们本就所剩无几,如何再满足他们的贪欲?”
“我没有钱,他们仗势欺人,准备凌辱我的妻子,可她不愿受此侮辱,被一刀扎进心脏。若不是为了我儿子,我也不想活啊!”
“为什么我的命运如此苦难?凭什么!”
大雨无故倾盆。
中年男人声泪俱下,失心疯般的仰天怒吼。
他愤怒,他悲哀,他无可奈何,他,认命了。
一口老血迎雨而出,男人直直倒在地上,溅起尘土飞扬,却又被大雨压下。
凡人拼上性命的挣扎,注定斗不过天吗?
男人死了,就这么在少年眼前倒下。他是个好人,在他面前死了。
倒下的那一刻少年有伸手去抓,却没有抓住!
抓住了也无用。
血水混着雨水在地上流淌,顾枫林面沉如水背起中年男人,在一楼无雨的地方放下。
无雨,无语。
“掌柜的积劳成疾,身子本就孱弱,气急攻心而亡。”
少年看向楼梯处,两个陌生人站在那,气度不凡,正是先前二楼观望的李君鸣和王璞。
他的视线中,在那楼梯下阴暗的地方,还有一颗小脑袋小心翼翼的探出看着他们,看到男人躺在地上,他似乎知道了什么。
云鸢柠拿出一件新衣服,想让徒弟换上。
顾枫林垂着头,湿漉漉的长发遮住脸庞,声音哽咽,但又强行忍耐,“师父,我好难受,为什么会这样?我真的真的太弱了!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没改变!”
他不去怪云鸢柠和那两名陌生男子为何不出手救下他。
就像云鸢柠说过的,这些事是他自己想的,他没有资格强加在别人身上。
只能怪自己无能。
就像是袁奎那次一样,无能为力。
念及于此,少年更难受了,豆大的泪水止不住,可他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看到徒弟这样,云鸢柠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她尽量温柔的将少年揽进怀里,书上说,拥抱可以缓解情绪,她不善言辞,也不忍心看到徒弟这般模样。
他藏起充满泪水的眼睛,咬紧的牙关终究没有绷住,埋在心里的情绪迸发而出,竟是放声嚎啕大哭。
他感觉很奇怪,他本来并不想哭的,虽然很委屈很难受,他感觉自己可以憋着泪水,咽下委屈,不至于在外人面前失态。可一经安慰,他却泣不成声。
素来爱干净的女子,也不在意青衣被少年弄脏。
在卧龙镇,他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的小孩,哪怕只摔倒在地也会让一村人揪心。
所以心性纯净善良,甚至于有些无知,就像一张未经笔墨的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