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轿外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

“殿下多虑了。”

唐小晴悄悄吐了下舌头。

接下来一路闲聊，唐小晴提起许多童年趣事，说话的时候始终满目温柔地凝视着白晨。

白晨偶尔回应一两句，语气和表情都很平淡，唐小晴并不介意，因为他从小就是这种老成的性子。

侍女五年前才来到王府，对两人过往知之甚少，对唐小晴的了解也全然来自这五年间她与庚帝随行的探望，印象却也不坏，毕竟在白晨昏睡的这五年里，探望最勤快的人就是她和庚帝。

当然，唐小晴对绿萝的了解也很浅，虽知道这位侍女不是普通侍女，但丝毫不知道她的根底，这些年也派出去不少探子，带回来的消息却寥寥无几，只知道绿萝无父无母，就像水上一片无根浮萍，不经意间就飘到了眼前。

但是谁信呢？

偌大的王府，可是只有这一位侍从能够进入白晨那间院子。

“到了。”

轿子停在府门外依旧空旷的青石大道上，唐小晴望着白晨，眼里仍有许多话没说完。

但她最后只问了一句：

“你是要去天道观吗？”

“……”

天边被晚霞染成鲤鱼肚子般的颜色，晚风扫过青石大道，无声无息地带走石缝里的几缕灰尘。

几条街外，那条大街依旧喧闹非凡，此间却一片寂静。

良久。

在唐小晴逐渐变得震惊的目光中，白晨缓慢地摇了摇头。

“不是。”

唐小晴花了很长时间，才消化完这两个字蕴涵的信息，心情逐渐平静下来，神情恢复一贯的温婉。

“那我不问了。”

她聪明地没有继续追问这件事，只是望着站在王府大门前白衣翩翩的少年，柔声问道：

“何时走？”

“两日后。”

两日后。

天刚蒙蒙亮，年满十四岁没多久的侍女就起了床。

她的闺房就在这个院子的东厢，离白晨居住的正屋很近。

离出发还有半个多时辰，她想让白晨多睡会，于是没有点灯，摸黑洗漱完毕，穿好衣裙，用手指随意地梳理两下黑得发亮的短发，提着两只木桶便出门打水去了。

院子里就有一口井，但她并没有用这口井，而是不辞劳苦来到隔壁无人居住的院子取水。

当她用两条纤细胳膊提着两桶水走进院门，却发现白晨已经衣衫整齐地站在正屋门外。

绿萝愣了愣。

“公子，是我吵醒你了吗？”

白晨摇摇头，目光掠过并不高的院墙，看着逐渐明亮的天边：

“我想看一下这边的日出，已经很多年没看过了。”

说着的时候，他指指屋顶。

“那等我一下！”

绿萝飞快跑进西厢，把水倒进水缸里，然后丢了水桶，欢快地跑出来。

白晨站在原地等着，侍女来到他身旁，右手放在他腰间，左手放在他大腿下方，微一用力，便将他拦腰抱起。

“公子，你好轻哦。”

侍女如此说道。

白晨看她一眼。

绿萝不敢再皮，腿弯微曲，脚尖轻轻一踮，抱着白晨便掠过了屋檐，脚底落在屋顶瓦片上时，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少女的动作比野猫还要轻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