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模糊糊中,宴浅只觉身边好似有人,前世多年武医的警惕性催促她迅速地睁开了眼睛。
“嗯?”刚一睁眼,她便看见了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一个约莫四五岁的男童趴在她的榻边,一袭滚边的貂裘包着他的小脸,显得富贵讨喜,美中不足的是,他的一双眼睛灰败无神,显然是根本看不见的。
听到动静以后,男童奶声奶气地说道:“我就知道这里有人!我听到你的呼吸了!”
向上的小尾音很是可爱,宴浅的姐姐心发作,干脆先伸手在男童乌黑的发顶揉了一把。
“你是谁?你在这里做什么?”她好奇地问道。
“我是安王,这是我皇兄的地盘,我想来就来。”顾长宁撅了撅小鼻子,很快又泄气了,“其实是我不想吃药,趁奶嬷嬷去取药了就偷跑了……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宴浅从记忆中得知,年轻的皇帝有一个小弟弟,便是安王顾长宁。
顾长宁被敌国探子下了毒,在举国之力的救治下挣回了一条命,但是一双眼睛却是再也看不见了。
她顾盼一番,周围的陈设华贵而不失格调,约莫是养心殿厢房。
又看向小安王露出的脚踝和手腕,俱有不同程度的擦伤,想来是他到处跑的时候,因为看不见所以不慎磕碰的。
宴浅看着小安王那张气嘟嘟的包子脸,心里蓦然一松,从穿越过来以后面对的都是鬼蜮云涌,如今看见了天真可爱的小童,总归是心情愉悦了不少。
“来,姐姐……咳咳,哥哥给你看看。”她轻轻地拉过小安王,将手指点在了他的脉搏上。
不消多时,宴浅便微微颔首,一双素手撑在了小安王的背上。
顺着走穴的规律上下拍打着,在隐晦的内里逼迫一股热流不断地龟缩。
“噗!”小安王双唇颤抖,竟是吐出了一口乌黑的血!
旋即,他手脚抽搐,向后栽倒而去。
“宴扶易,你找死!”
倏地,一道凌厉至极的杀气袭来,少年中气磅礴的呵斥声就像是一把大锤砸心。
顾珩则大步流星地走来,一双流魅醉人的眸中此时充斥着怒焰,几乎能将人灼烧殆尽,周身的气场重若泰山,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就要磨灭对方的生机。
他一把掐住了宴浅的脖颈,几乎要将她整个从榻上提起来。
稀薄的空气逐渐变得使人窒息,宴浅纤细的脖颈上青筋毕露,小脸表情有些痛苦,她嗬嗬地想要说什么。
“唔唔唔……”
不是,宴扶易找死,和我宴浅有什么关系!昏君,昏君!
“皇兄?”此时,一道虚弱的童声在旁侧轻轻地响起。
这声音宛如天籁,顾珩则手腕一颤,一下子便将宴浅丢回了榻上,蹲下身子将顾长宁抱在了怀中。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觉得一块大石头落了地,道:“你醒了,你没事就好……”
“皇兄,今日是不是出太阳了?”倏地,顾长宁有些迟疑地说道。
那张小小的包子脸显得有些忐忑,又有点难以置信的激动。
“你……”顾珩则凤眸圆瞪,惊愕地看向窗外,窗外有一轮旭日高悬,正在发出刺目绚烂的光芒,他颤着声音道,“你能……能看见了?”
“还不能,但是安王殿下应当已经能看见一些虚影了。”宴浅声音沙哑。
顾珩则审视地盯着她,顾长宁小脸变得通红,激动得气血上流,他大声地道:“是的,这位大人方才帮臣弟走穴,现在臣弟终于能感觉到光影了!
“从出生以来,臣弟的世界就是黑漆漆的,臣弟终于……终于能……”
说到最后,顾长宁已然挂着眼泪泣不成声。
“先带安王去休息。”顾珩则抱着他,将他交给一旁等候的奶母。
旋即,又转身看向宴浅,审视的眼神锐利而又危险,几乎要将人整个洞穿。
“你会医术?”他漠然地问道。
“回皇上的话,微臣不会。”不等顾珩则蹙眉,宴浅又提高了声音,道,“但是,微臣的妹妹会。微臣闲暇与妹妹学了两手,今日刚巧用得上,让皇上见笑了。”
宴浅想得清清楚楚。
入朝为官的马甲毕竟是她哥哥的,她想要在这个世界有完整的一生,就必然要让自己有立足之地。
当她看见小安王的那一刻,就像是在瞌睡的时候看见了枕头似的。
若是能借着小安王的地位与名气,将宴浅神医的名号打响,自己就舒服了!
宴浅的脖子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