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的是同学情谊。
但李猛不是!李猛吃的是另一种菜,喝的是另一种酒,享受的是另一种快感。
那些围坐一桌的同学其实都是李猛的菜,包括他程磊,李猛吃得有滋有味,大快朵颐。
越这么想,他再看那两瓶茅台酒就越觉得膈应,心底升起一种从窗口扔到垃圾桶里的冲动。
他用一口茶把这种冲动稀释了。
他看到了正在里里外外忙碌的张妍,心想,为了这个死心塌地跟着自己的女人,和那一双女儿,他也不能这么矫情,这么玻璃心。
但是今后该怎么应对那些复杂的人和事呢?这是摆在他面前必须解决的一个心理问题。
那天遇见那对车祸母女,他可以管,也可以不管,因为从任何角度来说,他们都是各自的局外人,他没有必须管的义务。
但他却管了,而且管得轰轰烈烈,而且竟然被舆论推上了一个高高的山头上,吹着强劲的风,到现在也难以平静。
他深信,如果这几天在渤海市搞一个民意大调研,生命时速和的哥程磊这两个新名词无疑是最靠前的。
但恰恰是这两个新名词,像两片羽毛,把他托浮起来,让他找不到原来的生活节奏了。
很多问号漂浮在他的脑海里,几天的经历,让他突然觉得,过去看到的生活面目竟然只是冰山一角。
他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的力量原来如此势单力薄。
他曾经觉得自己很强大,其实很弱小,那天那么容易就被李猛操控的氛围打了包围,被打得丢盔弃甲,几乎是裸奔而归。
一句话,在享受了救人带来的荣耀后,他突然觉得生活的帷幕居然这么厚,一切,才刚刚开始,更复杂的局面还在后头。
他第一次意识到,仅仅满足于干满勤,出满点,把每个月的贷款利息赚到手,把一家人的生活费赚到手,然后满足于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舒适和悠闲,这样实际的生活理念,显然已经远远不够。
但究竟怎么做,他却远远没有想好。
但他想做点事,想做点让人不能小瞧他程磊的事。
他突然叫住正在忙碌的张妍:“老婆,商量点事吧?”
“啥事?”张妍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他说:“我想,我们是不是把那些钱捐出去。”
张妍一愣:“什么,捐出去?”
她显然没考虑这个问题。
她考虑的是,这一万元钱除了还贷款,还可以用作日常开支,这个月的经济压力就基本没有了。
程磊说:“对,捐出去!”
他说得轻松而坚决,就像说的不是一万元钱,而是自家的一只碗,或者一件普通的生活用品,现在被人看中了,他准备送给人家。
张妍沉默了那么一秒钟,或者根本没沉默,只是瞅了他一眼,做了一下确认,马上说:“行,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