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绦又是气又是无奈,这种事,是能拿出来随便说的吗?还嫌麻烦不够多?
他们小门小派,守得住这么大的秘密?守不住,也不敢守,就只能传出去,还得卖力地去传,越广越好。
不过柳绦也能理解这少年的心思,神木之灵,哪门哪派不想要,不管和九清宗关系如何,这么大块蛋糕摆在那儿,谁不想吃?
水越浑,游道行的机会就越大。
这样一来,留下他或许会更加安全一些,就是他的混沌山,这次要出名咯。
然而游道行不这么想,他只想搅浑了水,抽身到幽罗城去,就算死在那了,也比落回九清宗手里要好。
他不想便宜了别人,也不想连累别人。
柳绦带大的孩子不多,却也不少了,眼前的少年虽说冷了点,到底是个孩子。
揉了揉眉心,柳绦觉得这件事有点棘手,他当然不会放任游家的小子去幽罗界,单单看在那玉牌的份儿上,他也不能让他去寻死。
于是他说:“你先随我回混沌山,我们再做计较。”
游道行觉得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他都那样说了,竟然还敢说要收留他。
于是游道行的反骨被激起来了:“你确定要我跟你走?我和九清宗是死仇,只要我有一条命在,就要铲除九清宗,颠覆这修仙界!”
这一次,连台上正在表演的两个尾林派弟子都双双一个趔趄,引起了观众的一片哗然。
柳绦闭了闭眼睛,他这是造了什么冤孽啊!
游道行嘴角还挂着凉凉的笑意,心里多日淤堵的郁气散出了几分。
铲除九清宗,颠覆修仙界这话,如果从一个普通少年口中说出来,那就是一个笑话。
可如果这个少年真的拥有神木之灵,虽然也会被看成一个笑话,但终究还是要再深思几分,少年的能力或许不足,这世上还有那么多顶级门派呢,又怎么说得准呢?
游道行既然放出了话,就不打算做过多停留了,九清宗暂时找不到这里,却也不会太远了。
摸了摸乾坤袋,正在思索哪个法宝可以破这箭阵,却见那女子一挥手把箭收了回去,并且一脸遗憾地看着他。
游道行一头雾水,条件反射就想往身后看,头还没转到一半,后脑勺一阵闷痛。
注意着这边的人早就发现混沌山的大弟子拎着根棍子从后面绕了过去,所以柳喜一棍子敲在游道行脑袋上时,他们都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恍惚感,还有人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柳喜一棍子把人敲晕,蹙着眉看她师父:“师父,小孩子不听话乱说话,先打一顿就好了。”
隋琴伊双眼亮晶晶的,附和:“师姐说得对!”
柳喜抄起倒在地上的游道行,又分出一只手摸了摸隋琴伊的脑袋,说:“师父,我先带他上山,你们结束了早点回来。”
柳绦觉得这样也好,这小子像个炮仗,放在这儿指不定什么时候又炸上一炸。
年轻修士们看着窈窕的女子拎着个少年走远了,纷纷表示遗憾,今年又没能和那位师姐搭上话啊。
而资历比较深的修士们,目光则落在那个被拎的少年身上,若有所思。
看台上,几道身影挤着人群离开,引发了观众们一阵不满,他们是散修,这么劲爆的一手消息,不论真假,都能卖出一手好价钱。
快跑吧,把法宝都用上,去晚了就不值钱了!
柳喜拎着少年站在草堂前,为难起来。
山上的屋子就那么几间,居中的草堂是大家吃饭上课的地方,左边最规整的瓦屋是师父的居所,草堂正后方的两间房是她和师妹的,最右边两间草屋是两位师弟的。
现在来了新人,安置在哪儿呢?
在山下的时候,她也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师父的故人后裔拿着信物来寻求庇护,以她对师父的了解,加之这小子一心想去幽罗城那鬼地方,师父短期内是不会放人的。
柳喜想了一会儿,把人拎进了草堂,好生放到了中间那张长桌上。
她站在一边,端详起这个少年来。
眉淡若远山,鼻梁高挺,却并不凌厉,一线凉薄的唇,没有血色,整体看上去像纸片上的人,美得惊人却少了一丝鲜活。
元晰虽然也瘦,却更像一根挺拔有力的竹,而这个少年,瘦得跟几天没吃饭营养不良似的。
鬼使神差的,柳喜伸手按了按少年的上腹。
一连串咕噜声从胃里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