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和侯爷所谓的赤诚,叫文章第一的他让步;就因为世代经商,他只能认命娶妓女……
凭什么所有的不公,只能叫他一步步退让,一次次低头,哪怕已是五体投地般臣服,可笑的是,也只能让人在鞋底脏时想起“哦,这里可以擦擦鞋底。”
换不来一丝尊严。
这个世道从来都是怕你有,欺你无。
“咣嚓”一声清脆而刺耳的声音传出,范沐守用力将手中的杯子摔了出去。
范沐守推开窗,向远方看去,冬夜寒风凛凛,远处天边乌云压低透着电光;或许有没有可能逆天改命,或许可以改变这个世道,范沐守如此想着。
有什么东西悄然滋生。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范沐守觉得伤好后就趁早离开京州为好。眼下说什么靠着太学院这条路,让自己入了仕途脱了贱籍,全是做了他人笑谈。
有些身份,旁人看的全是生来就有的,从不会瞧得上那后来得到的。就像原来是奴,一辈子是奴,哪怕上天恩赐机会做了什么官,做了什么臣,该踩来的脚一个也不会少。
数月后,范沐守养好了伤,拜别了梁玉,寻了个家中有事的理由向敬仁帝递了辞别太学院的文书,敬仁帝也知晓其中缘由,允了范沐守回家。
酉时宫门关闭前,范沐守便坐了马车离去,告别了全是妄念之地,马车行至星良河,河边雇了船打了一壶酒,便枕着河声沉沉睡去,想着睁眼便回到了家中。
船只大约行驶到下良段时,迷迷糊糊中范沐守感觉船只猛然一晃,船只上多了一个人,恍惚间范沐守觉得这个背影十分眼熟,且那虎头耳珰在清晨朝曦下,十分惹眼。
范沐守揉了揉后脑勺,缓慢坐起问了句:“阿日斯兰殿下?”只见阿日斯兰闻声转过来,腰间有一把漂亮的利刀,这刀是北原特有的武器。
白牛角的刀柄,银制的刀鞘,鞘上绘着精致的兽面纹,范沐守一眼看出刀鞘上镶嵌着的昂贵的光珠和天国石,刀鞘上的一环用银丝金线编制的绳结连接着勃勒,银制勃勒上嵌着光珠,刻着虎纹。
阿日斯兰蹲坐下来:“北原的刀,嗜血则越加锋利,范公子可以买一把用用。”
范沐守看了看眼前这个头戴兽毛帷帽,身穿蓝色棉袍,棉袍的腰封用兽皮缝制,帽下编织的长发利落的垂着,发上缀着,嵌着各种宝珠、玛瑙和琉璃的贵气公子。
范沐守自嘲摇头:“这种珍贵兵器对我来说是浪费,我没学过武,买来也只能是摆设。”范沐守说着望着眼前眉眼锋利,精明锐气的人,两人似乎共同盘算着什么。
阿日斯兰则仰躺下来:“以范公子的头脑,武力功法只是锦上添花,若范公子有了军队,那一定是所向披靡。”
范沐守闻言微狭双目:“阿日斯兰殿下是什么时候跟上我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盘算起这些事来的?”
“其实本王子从赵封延第一次对付你,就开始调查你,你出宫的那一刻起,本王子就和太子告假跟上来了,你我心知肚明所筹谋是为何。”阿日斯兰说完,眼角就抹上微微得逞之意。
范沐守皱眉不解:“可范某还没有到勾结外臣,叛逆国家的地步,只能说殿下找错人了。”
“以范公子的财力和头脑,要是换个世道,一个平等的,不轻视商贾的,不奴役他人的世道,你范沐守还会是现在这样吗?”阿日斯兰起身撑着船板,悄声问着。
范沐守听到此处心中大动,十分渴望一个这样的世道出现,可还是面上波澜不惊“如此世道怎么可能有,世人想要的就是名利相争,能多踩一个在脚下才要好,家世,相貌,才气,哪怕高矮都要争个输赢去,殿下莫不是在说笑?”
范沐守从袖笼中抽出手舀了一掌河水:“纷争本就是因不平而起,殿下会主动帮扶卑贱者吗?叫老有所依,弱有所持?我所见这世道,都是位高者诛求无厌,卑贱者命在朝夕,殿下和我谋事?岂不是可笑?”
阿日斯兰若有所思的缓声回着:“的确,本王子也只是浅薄的想得到那个位置,也没想过主动帮助卑贱的人,因为身份贵贱这本就是礼数,在其位做其事。本王子来找范公子也只是看中你家的财力和当朝的微妙关系,不过你若是和本王子共谋大事,你想要的世道,本王子会努力实现。”
范沐守阖目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