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前,时四宜书屋。
张廷玉面色沉重看向自己的儿子,“若谷,今晨科尔沁传来密信,陶恩吉病重,时日无多。”
倒茶的手顿住,张若谷看向父亲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静姝可知道此事?”
“陶恩吉是静姝的亲哥哥,她理应回去侍疾,皇上的意思是,让你亲自护送静姝回去。”
张若谷放下茶壶,“何时启程?”
“即刻。”
书屋下学后,弘历原本的打算是往南梨苑去的,耐不住富察明月相邀,便一同用了晚膳。等他再去南梨苑时,南梨苑早已人去楼空。
弘历带着李玉走进南梨苑,怀里还揣着给静姝的梅花糕。
竹袖带着宫女收拾南梨苑余下的东西,瞅见弘历进来,连忙迎上去,“给四阿哥请安,您怎么过来了?”
“我来找静姝,她是不是和张先生在偏殿讲学?那我在院中等她。”言罢,弘历在不远处的石凳上坐下。
竹袖将玉佩拿出走上前,“皇上有旨,命张先生亲自护送格格回科尔沁,现应已出了宫门。这…”
话音未落,弘历便往外跑,李玉跟着跑了几步没跟上又折返回南梨苑。
竹袖重新将玉佩递过去,“格格说,这枚玉佩是皇上御赐之物,于四阿哥百利无害,留下做个念想。”
弘历一鼓作气跑到城楼,只能看见远远的车队,心中不禁想,今日一别,他和静姝是不是错过了?
李玉追上城楼,将玉佩交出,“主子,这是格格留给你的。”
接过,精致的玉佩双面右下角小小地刻着“静姝”二字。
……
马车上,静姝闭目,张若谷捧着书卷试图将自己从隐瞒的情绪中抽离。
“表哥,是科尔沁出事了是吗?”
张若谷仍旧有些犹豫,“静姝,等你回了科尔沁自会明白。”
静姝依旧没有睁开眼,“是我哥哥对吧?科尔沁世子重病时日无多,我既已知道了,表哥可以不用瞒着我。”
“静姝…谁告诉你的?”
前世陶恩吉病重,诺敏恩和选择继续随侍圆明园,没有回科尔沁,最终陶恩吉与穆华公主相继薨逝,后来左夫人得势,于诺敏恩和而言,在科尔沁再无依靠,以至于最终在王府郁郁而终无人搭理。
静姝顿了片刻,淡淡道:“宫中人多嘴杂,九州清晏的密信能传出来也在预料之中。”
连续赶路不停歇,终于在第二日傍晚赶回到科尔沁。
才不到两月未见,眼前的父亲已变得不似之前那般精神,静姝心疼地小跑过去扑在父亲的怀里,“额祈葛…”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连说两声,回神朝身后吩咐道:“乌兰,静姝奔波许久,先带她回…”
静姝打断:“额祈葛,女儿想去看看哥哥和额赫。”
瞧见自己女儿热切的目光,罕王颔首,“也好,有你陪着你额赫,额祈葛也放心,跟着乌兰去吧。”
“是。”
目送静姝跟着乌兰走出一段距离,罕王转头看向还站在一旁的张若谷,寒暄道:“你阿玛和额娘可还安好?”
张若谷恭敬作揖,“劳舅父挂心,阿玛额娘都好,阿玛朝中暂未能告假,若澄年幼额娘脱不开身,故皇上命若谷护送静姝回来。”
罕王微笑颔首,拍拍张若谷的肩膀,“一路辛苦。”示意旁边的侍从,“卓林,带若谷下去歇息。”
“是,王爷。”
另一边,静姝跟着乌兰走进世子的大帐,陶恩吉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躺在床榻上,穆华公主带着侍女在一旁贴身照料。
见母亲消瘦了不少,静姝很是心疼,轻轻走上前,跪坐在她身旁靠在她的腿上,“额赫,女儿回来了。”
穆华一生只有陶恩吉与诺敏恩和两个孩子,后者送去京城后便再没有联络。陶恩吉薨逝不久,穆华在一次巡行中落马摔伤一病不起,最终随儿子而去。
“恩和,娘害怕…你哥哥他…”说着,穆华眼中蕴含的泪水再次落下。
静姝宽慰道:“额赫,哥哥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好不容易把穆华劝走,静姝立马让苏曼亲自去请张若谷,此次他们回来,在京中暗中找了大夫。前世陶恩吉死因成谜,这一世,不能再重蹈覆辙。
苏曼走到张若谷营帐附近,发现身后有人跟着,心下便有了猜测。
“苏曼姑娘。”守在营帐外的侍卫对苏曼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