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堂中众人,有人面面相觑,有人低声细语。
梁珚只听身旁之人喃喃道:
“刚刚是怎么了?我记得好像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幽香气,不知不觉就似是睡着了一般。”
“我也是,我也是,我好像还做了一个梦,梦见……”说着那女子娇羞着低下头,任人怎么问都不肯再开口了。
韩蓁蓁此时也清醒过来,眼神中还带着些许迷离之色,待完全反应过来时,似是突然想到什么,连忙起身来到香案前。
她执起梁珚那个香炉,用香匙取出一点还未燃尽的香粉置于香碟中仔细研究起来。
堂中众人已然开始议论纷纷,虚过了半刻钟,韩蓁蓁依旧没有什么头绪。
她放下手中的香碟,转身面向众人,眼神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随后有些迟疑地指着梁珚这炉香问道:“这香……是……”
还没等话说完,就见梁珚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此香是我所制。”
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齐齐地落在了梁珚的身上,见是一身素服的生面孔,都不由地开始上下打量起来,那些眼神中,有惊讶、有怀疑、有不屑、也有嫉妒……
韩蓁蓁见这炉奇香竟出自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子之手,顿时眉眼间的喜色掩住了原本的惊诧。
韩蓁蓁迎上前,拉住梁珚的手道:“这位姐姐看着面生,不知该怎么称呼?”
见韩蓁蓁如此热情,梁珚心中便觉胜算又多了几分,她先是朝着众人略福了福身,柔声道:“小女姓梁,单字珚,本不是瀚京人,只是路过此地偶然碰上这次品香会,因也热衷香学,所以就来献丑了,还望诸位姐妹不吝赐教。”
“梁姐姐可真是谦虚了,这炉香实在是奇幻的紧,我听闻这世上曾有一位高人制出一款奇香,闻之可使人窥见己身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人和事。奈何书中所载甚少,我对此也是不得其道,不知梁姐姐今日所制这款是否就是传闻之中那奇香?”一边说着,韩蓁蓁的眸中闪着晶亮的光,看得出她对香学的痴迷。
梁珚唇畔带笑,微微点头道:“确是如此,此香名为‘渡梦’,闻之可引人入梦,窥己心、定神魂,因其功效过于奇特,对焚香环境、用香之人、制香手法都要求甚高,所以自古即使知道香方也很难成功制出成品,因此几近失传。今日也是依着地利天时有缘制得,能与诸位共品,实乃幸事。”
韩蓁蓁见梁珚点头,面上更是大喜,赶紧抓着梁珚的手,央求道:“梁姐姐可否与我们大家说说,这‘渡梦’究竟是如何制得的?”
“自是可以,其实香料都是常见的,以檀香粉为主,少量曼陀罗花焙烤之后研成粉末,再辅以微量甘草以中和曼陀罗之毒性,这便是大家入梦前闻到的清幽之味,以曼陀罗致幻之效引诸位入梦。再以佩兰、雪松煮沸,提取汁液和以檀香,再烘干研粉,这是大家醒来后所闻到淡淡的松木香的味道,用以为诸位醒神。”
韩蓁蓁在一旁听的认真,见梁珚说完,她眉头微皱,“这听起来都是常见的香料,常用的制香手法,为何会失传呢?”
“因为到此还缺两味香引,一是多重合香焚燃后的余味,一是诸位杯中清冽的酒香。如此,方能成就真正的‘渡梦’之幻。”
“妙!真是妙极!梁姐姐可还有其他香方,你我可否探讨一二?”韩蓁蓁显然是被这‘渡梦’燃起了热情,一头栽进了香学的研究上,全然忘了这堂下众人还等着她来主持今日品香会的结果呢。
尹茹月见情况不妙开始对身边人使眼色,一名女子会意,站起身、头一扬道:“就算是难得的奇香,也得决出个胜负吧!总不能你韩小姐一人说好,这头香就定了吧!”
韩蓁蓁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被这样一个无名小辈揶揄,当即就回了她:“这正主都在台下坐着,你这臭虫跟着起什么哄?”
瞥了一眼那女子,韩蓁蓁便不再看她,朗声道:“到此进入第二轮的所有合香都已品评完毕,现在请大家为最后一款出自梁小姐的‘渡梦’投出手中的山茶花,稍后谁能夺得魁首,自见分晓。”
众人纷纷起身开始依次将手中的山茶花投入‘渡梦’前面的竹篮内,看着篮中花朵越积越多,颇有赶超‘岁暮逢春’之势。
堂下的尹茹月面色已不似刚才那般神采奕奕,但毕竟是名门闺秀,虽心里不忿却依然端着架子,未曾表现的出格。
待所有人都回到座位上坐好,所有竹篮中只有尹茹月的‘岁暮逢春’和梁珚的‘渡梦’花朵数量最多,难分伯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