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理一的尖子生啊，说她脑子不好使那谁的脑子好使？”

于老师的眼神和郭丽交汇不到两秒，他便不自主地移开了。他轻轻咳嗽一声，伸手整理着桌上放置得很整齐的教材笑了笑，继续打圆场：“这情商不高嘛，都是同龄人，她就是开开玩笑，没有恶意的，给秋盼道歉，做深刻检讨，咱们大事化小行不行？我平时也都告诉过她们，同学之间要团结友爱、互相帮助，哪知道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我也第一时间批评了她，秋盼你也大度一点儿，算了啊？”

郭丽淡淡的瞥了朱非一眼，见对方只顾低着头小声啜泣，皱了皱眉越发不喜起来：“这孩子我看不只是情商不高，只怕心思也狭隘的很，那是抹黑别人名声的帖子，咱们崇阳的论坛不光只有学生看，你看看帖子上脏话连篇，写作文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你花这些心思呢？别人看见了会认为我们崇阳的教育质量差到不行呢，还是尖子生，品德这么不行？”

郭丽这个人，是除了教导主任以外，崇阳的第二大魔王。她今年四十岁，三十六岁得博士学位以前，一直没有交到要好的男朋友。她虽然颇有姿色，大学时也不乏男人追求，但是眼睛长在月球表面，和她的苗条的身躯隔着一段高不可攀的距离。

男人自忖没有阿姆斯特朗登月摘星的本领，只能晾着她，在毕业之后，想结婚只能像血统纯正的动物交配一样，另外嫁一个博士保护自己。

两个博士都在崇阳任职，联手双杀。郭丽平日里最喜欢看恐怖电影，希区柯克喜欢把鲜血洒在女人身上，于是她平常上课时也总是穿一身红色衣服，戴各种红色首饰。尤其是冬天时，她总戴着一双红色手套，很像麦克白夫人一双沾满血腥的手。

她平常介绍自己时从来不提中文名，只说姓郭，叫Mary，请学生也牢牢记住这一点。于是学生们暗地里干脆把她变成一种饮料，叫她Bloody Mary（血腥玛丽）。

于老师有些讪讪，和文科老师辩驳他真的赢不了，况且还是些证据确凿的事，但是这个尖子生实在又让他舍不得放弃，两难之际，陆时鸣开了口。

“老师，我觉得犯了错就应该要承担结果，她是语言施暴者，而秋盼同学是受害者。如果我没有查出来这事儿是她弄的，那秋盼同学将来要怎么继续留在学校？她要背负的骂名和不怀好意的目光可能是我们没有办法想象的，光是道歉写检讨是不是惩罚的太轻了？”

大概是嫌他胳膊肘往外拐，于老师瞪着他，给他使眼色。

秋盼听的心里一动，好似有股隐秘的力量正从胸口穿过喉咙，像云朵一般胸空滋生凝聚，又甜又酸。

郭丽笑起来：“我说于老师，咱俩谁都别拿乔，要不这事还是问问教导主任去？他要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行不行？”

于老师面露难色，教导主任是崇阳出了名的魔王，最讨厌学生不正经学习在一天到晚在背后搞些小把戏。而且经过陆时鸣这么一闹，这件事发酵成了全校皆知，只怕是不好收场，他忍不住有些头疼，怎么一班净是些牛鬼蛇神……

郭丽开口问秋盼：“你是当事人，你怎么看这事？”

于老师急忙开口：“秋盼，其实我觉得这事……”

过去身处充满争执的场所中，秋盼采取的方式都是默不作声，只习惯在心里面和对方争辩几十个来回，然而今天她选择打断了于老师的话：“老师，我是被霸凌者，可您却要我忍耐，那不是助纣为虐吗？在我看来您和她没有区别，倘若今天被害人是她，您也会如此偏袒我吗？我有权利反抗，并且我选择用正规手段，因为我瞧不起阴暗的做法，让教导主任决策吧，他一向最公平。”

让别人欺负到她头上，或许是因为她看上去软弱无能没有本事，但若有了还手的机会她再无动于衷的话，那才是真的傻子。

陆时鸣看见秋盼的手用力拽紧校服的裤子，纤细的关节像雕塑一般峭立。虽然极力克制着抖动的幅度，但足以知晓手她内心复杂的情绪。

郭丽有些得意的笑起来，又悄无声息的干掉了对手的一枚棋子，看来今年评选优秀教师的名额她有很大的机会。

秋盼再次走出行政楼时，眼前大雨苍茫。

屋檐落下一排排水滴，像是珠帘水珠清透，砸在地面上成浪花状散开。天地如同融合一体，雨雾让世间得以超离现实。

行政楼建了很多年，一下雨就返潮，陈年的霉味在空气里飘荡着，像幽灵一样追着人跑。刚才应该带伞的，秋盼忍不住懊恼着，身后传来脚步声。

陆时鸣踱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