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家人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恐慌聚集在秋盼周围,一点儿也散不开,好似那块厚重的墓碑落在了她的心里,她哽住呼吸。非常惶恐,很不适应。
她想呼唤的时候再也找不到那样的一个人。
可是能怎么办?每个人都各有各的定位,各有各的生死。
背后漫漫的一片风,给酸胀浸痛又给风刺痛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到。
葬礼结束后,左邻街坊,亲戚朋友也都走的走,散的散。
那些繁闹,那些人世痛苦和饱足,消散得一点凭据都没有了。
等到人群散去,秋盼这才慢慢走向妈妈的墓碑。
墓碑上一片空白,老人说要三年才能刻名字贴照片。
是什么如此急切地把她的讯息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秋盼觉得哽涩起来,孤零零地沉落在一种茫茫的无极之中,感觉到一种叫人动悸的绞疼。
在顷刻之间,身体一寸一寸塌陷下去,眼眶里吃力地积蓄起很多的眼泪。
风声里,和秋盼那隐忍的抽泣声里,以及黑黝黝的这一片墓地里,什么都没有。
秋雯好像被谁丢到这荒郊野外,再也没有理,没人管。
一种空茫的绝望像一座山那样,向着秋盼倒了下来。
从此以后她只能在时间轴上,拥有一些零碎的断点,在记忆中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母亲。
妈妈……
眼泪倏地砸在手背上。
怎么办……我不敢想象今后你不再活着,以及你不再活着后我该怎样活着。
从此以后,她人生里的任何计划只能像用漂白粉清洗墨汁一样的无望,从上至下都是无助的软眼神,会有谁替她担着?
无从得知,哪一面是正,哪一面是反。
她就像一只寄生虫,吸干了妈妈几十年人生的所有养分。
秋盼被风吹得面容有些青苍起来,手抖索着。接着就失声,立刻又变成长嚎,像一匹受伤的狼,深夜在旷野中嚎叫,惨伤里夹着愤怒和悲哀。
是她将妈妈的一生缩在眼前,亲手造成她的孤独,又放到嘴里去咀嚼,着急忙慌吞没,让她一丝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