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样方便哪样来。”

幸好堵车时段大家的车速都不快，助理看了一下，就车后面擦掉一点漆，并不碍事。不过，老板的车可是迈巴赫……对于普通人来说，也不便宜。

女人说：“那就私了吧，我挺急的，也别耽误您的时间了。”

“行，我跟我老板说一下，这不是我的车。”

女人动了动嘴：“哦，好……”

男人又走回车边，敲了敲陆时鸣的窗户。陆时鸣降下窗户，露出半张脸。

“老板，对方选择私了。”

“这种事你自己处理就行了，不用跟我——”

“不好意思啊先生，我有急事儿，私了您看可以吗？您报个价。”

女人边走边说，等最后一个字落音时，人也已经走到了跟前。她看见陆时鸣，瞬间怔在了原地。

陆时鸣眉梢轻轻皱起，似震惊，又是不可置信，感觉好似有根神经在脑袋的某个角落里突然崩断，眼睛一下刺痛无比。

脖子上的血管激烈地跳动起来，一下一下，几乎只能用“撞击”来形容的动感刺激着身体。然后它们蔓延到额头、手、心脏乃至全身，火辣辣地刺痛电光火石般在四处点燃。

他张了张嘴，整个心里翻天覆地。

那张脸……

清晰的额头和黑发，眉毛以及眼睛，四处的温柔变成了清寡，组成最后一整个的熟悉。

落进心里的熟悉。

那股熟悉从陆时鸣的喉咙里缓慢上浮，却在喉咙口转了几圈也摸不到出处，乱成一团，最后顶破脑子里温度的界限，在女人拔脚逃走时，跳过大脑直接给出了指定。

他连忙开门下车，心里的激烈被风吹过来又带过去，来回反转，直至汇集成一股低沉又慌乱的喊叫声：“盼盼——”

听见这两个字，女人像是陡然间被施了法术，动弹不得，眼睛睁得很大。

她的表情在声音触及的地方受了冲击，缓慢而又巨大地更改，临末变成变成了一种茫然，表情找不准落点，全都轻轻散开。

陆时鸣三两步跑到她身前，拦住她的去路，眼神落在她的脸上。

她比原先更瘦，脸部的骨头在皮肤下清晰的组成，所以疲倦无处存放，整个注进那双眼睛里。

女人紧紧抓住外套的袖口，皱出了繁杂的脉络。

空气里仿佛有无数的细弦，交错分割，留下来的只有熟悉的气味，以及阴影，在她的半个侧面里清晰编织。

她的眼眶没有红，却依旧抬手去揉眼睛，将陆时鸣的身体微微抵在外面。

头顶巨大樱花树开成了花冠，站在树下仰望，整个天都是粉盈盈的，每一朵都像美丽的羽毛，有阵风经过，就一起万种风情地眨呀眨，将沁人肺腑的芳香，细雨般的洒落在两人的身上。

旧事和鲜花，都在眼前纷至沓来地交叠。

“你……”陆时鸣刚开口，就被一阵喇叭的长鸣声给打断。

两人的车将后面堵得水泄不通。

女人准备去移车。陆时鸣抓住她的手腕，朝助理吩咐道：“你去移车。”

手腕被桎梏的感觉突然强烈逼人，手指微小的触点仿佛往下长出了巨大的根茎，从皮肤一直掘向秘密深处，带着剧烈的灼热，朝整个心脏蔓延，变成不断强化的跳动，让这个细节变成了巨大的篇章。

那指尖上有粗硬的角质，圈住的力度却是小心翼翼般轻柔。

过去少年的面部已经变成比记忆里更鲜明，更加成熟的男人轮廓，可突起和凹陷的全是让人惶恐的具体。

女人轻轻吸着气，连对待这突如其来的境况，全都咬在心底，只在表面飘起稠白的雾水，让所有都维持依旧的平静。

“可以松开了吗？”

她这样说。

陆时鸣盯紧她的眼睛。他的瞳孔收紧了所有的光线，黑沉一团，找不到任何有力的词语能形容他此刻的表情。

他松开了手。

风把视线吹得东摇西晃，又填进衣服里在各处鼓起它们的形状。

揉着指尖的时候，他觉得手与平常有点不一样，有点僵硬和发热。整条胳膊都像抬着铁轨似的发酸。他微微张着嘴，生怕呼吸从鼻孔进出，怕一切声音怕听到他自己的呼吸。

偏偏他的鼻子有点窒塞，每当他吸进一口气来，就像这有风的天气，纸窗破了一个洞似的，呜呜地在叫。虽然那声音很小，只有留心才能听到。

为什么你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