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那日禅房躺着的本该是我，随先帝入宫的也该是我。”

“你做了什么？！”

整整一日，苦疾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那个男人最得意的孩子在她面前暴露不受控制的情绪。果然，他们父女连心，连反应都是一模一样。

苦疾直面李璟序的愤怒：“你不是查到了么？”

是……天仙子。

“你用天仙子迷惑父皇？”

“是，可惜……”最后她怯懦了，欺君之罪，她担不起。原本想着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先帝竟然遇上了喝果酒醉了一夜的章宸妃。

“你竟如此贪婪。”种植毒花迷惑先帝图富贵，采集人血祭祀天神求长生，她从未见过如此贪得无厌之人。

“你懂什么？我只是晚了沈倾兰一步，否则站在他身侧的一定是我！”

李璟序咬碎银牙压制住自己脑中的阵痛，半晌，她扔进去一幅女神画像。“明日九月初九为斗姆元君圣诞，你有什么心愿便告诉这画像吧。”

苦疾如获至宝，将女神像捧在怀里，擦干涌出的泪，生怕玷污了天神。

说来可笑，斗姆元君为众星之母，治疗病疴，滋育万物，主生。苦疾信奉元君，为其塑像，日日焚香祷告，最后却因为空穴来风的贪念借章玄二人之手以天仙子之毒为刀刃，屠杀观中弟子，放血祭祀，亵渎神灵。

临走前，她告诉她：“父皇从不记得有你这个人。哪怕章宸妃入宫，他也从未提及过你，苦疾仙姑。”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幽暗的牢狱，任凭其凄叫，从此她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大牢外，阳光下，七个身影站成一排，温柔地注视着她，他们自成光，比光更明媚。

方尘述和黎若昭并肩而立，方扶析刚抓到江上歌就拎着沈确一起赶到刑部，白芍一直守在原地，而姜且第一个冲向她。

少女抬头，眸中闪烁着晶莹：“殿下……”

李璟序牵过她的手，两人一起走到方尘述面前，“方大人，案子结了。”

“好，臣经手所办的第一桩大案，幸得公主与姜小姐相助。”

每个人都看着她，不是因为她是公主。她在意站在这里的每个人，也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份。

所以……李彻和苦疾所说的爱，是不是这样呢？

李璟序摇了摇头，不是的，他们之间的情感不掺杂算计与杀戮，他们的爱也从不是用以脱罪的借口。她很庆幸，这一回，她是明白的。

“回去吧，我累了。”

白芍过来扶她，“好！”

——

四明山一案已结，苦疾为了所谓的长生不顾人伦，教唆弟子杀人放血，罪大恶极。遂除名玉真观，秋后问斩。

其余人等收押刑部大牢，各自罪行容后再议。

但李璟序总觉得这不是真正的结束。她认得苦疾，很久很久以前，她在父皇的寝殿见过她写的有关道德论说、经世济民的文章，虽空谈居多，但满怀慈悲和道心。苦疾原也是高门贵女，只是不甘碌碌一生，才寄身道观，全心问道。父皇也是顾念旧情、想要成全她一颗道心才在四明山上修建了玉真观。

章玄三人皆是她在四明山脚下捡到的女婴，彼时她也是脱离家族不久的少女，却能凭一己之力抚养三名女婴长大，往后更是收留了许许多多无家可归的女孩入道观。这样的人，会为了求长生而开启一场如此血腥的仪式吗？

“殿下！”方扶析满脸黑线跑进来，发冠凌乱，衣衫不整，像是受了什么虐待。

李璟序清醒过来，只觉额头湿漉，轻轻抚过才发现自己竟然满头大汗。

方扶析絮絮叨叨：“那家伙竟然说刑部人手不够，要把我抓过去，还说殿下一定会同意的！”他凑上来贼兮兮地笑了笑，“他肯定小瞧了殿下对我方大侠的器重，公主府没了方大侠可转不了啊！”

李璟序翻他个白眼，“江上歌呢？”

“江姑娘在房里休息，”方扶析挠挠头，“不过……我带她回来的时候慕容雪来过，说是，杜怀谦的尸身让人偷走了。”

李璟序抬头看着他，一脸问号。

“江姑娘说她也不知道。她原想帮他逃出去，但她到地牢的时候，杜怀谦就已经死了。”

“去找。”李璟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晚些时候让江上歌过来。”

——

宣政殿，李焕独自一人坐在龙椅上，双手握成拳，极力压制心底的躁动不安。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慌忙起身，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