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轩坐落在胭脂巷深处，古朴庄严的建筑风格与周围烟火气十足的小摊小贩形成鲜明对比。

刚一进去，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李璟序不善饮酒，脸色微微泛红。今日她穿了件款式简单的藕色襦裙，却是上等丝绸所制，其光泽如夜间星子般熠熠生辉。长发高高挽起，发髻并不繁复，但用了金钗固定，明珠点缀。

乍一看，确是位低调的贵族夫人。而她身后跟的两名丫鬟，仪态端正，不卑不亢，更加证实了她不俗的身份。

一直假装忙碌的伙计连忙丢下抹布，点头哈腰地过来迎接贵人，“夫人可是要用膳？您里头请，楼上有雅间还能听曲儿看戏！”

酒楼中央就是个戏台子，边上摆放着各色乐器，除了戏班子，不时也有身姿曼妙的歌姬上台表演助兴。今日食客不多，四周包间都空着。李璟序走过去随手指了一间坐下，再抬头张望时只能瞧见木制的隔断。坐在包间里，其他客人说什么做什么，那都是看不见、听不着的。

她轻轻抬手，白芍立即看向伙计，“把你们店的招牌都端上来。另外，吩咐你家掌柜来见我家夫人。”

伙计犹豫道：“掌柜的有要事不在店里……”

“哦？”

李璟序抬头与之对视，温和的目光却有直击人心的力量。这伙计也是个有点见识的，越想越不对，便关了包间的小门，轻声问她：“夫人来沐云轩，可是想做些别的生意？”

李璟序假装来了兴致，迎上他的话头，“说说看，什么生意？”

“这……”

烛火幽幽，衬得李璟序柔和的面容多了几分凌厉。她不再捉弄他，而是直接明了地把他想要听到的话告诉他：“我来这儿，是为了挑几个伶俐的丫头。小哥若有法子牵线搭桥，纵使掌柜不在也无妨。”

伙计舒了口气，再次打开小门，引她上楼。

“不知夫人喜欢什么样的丫鬟？”

“夫君房中伺候的，小哥可有什么主意？”

李璟序踏上台阶的每一步都很迟缓，再加上她苍白的面色，伙计试探性问：“夫人是说……哪种伺候？”

“我身子不好，夫君不愿意纳妾，但家里的香火不能断在我这儿。我这样说，小哥明白吗？”说罢，她咳嗽几声。

伙计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四人悄悄来到二楼，楼上也是几个包间环绕，只是其中一个包间门关着。伙计走到那个包间前，叩了三下门，又把耳朵贴上去听了一会儿，确认里头无人后才把门打开，做了个“请”的姿势。

李璟序刚抬腿便被白芍拦住，“夫人……奴婢代您进去吧？”

她摇摇头，“夫君的喜好你如何得知？我亲自进去挑选方能安心，你们跟着便是了。”

包间里面漆黑一片，伙计轻车熟路地掌了灯，又吹了一根火折子，她们这才看见里头的真面目，竟是一条纵深的甬道。

这里是二楼，按理来说不便修建甬道。她一边紧跟伙计的步伐，一边摸索甬道的构造。走了约摸一炷香的工夫，才看到远处的亮光。

三人对视，眼前的画面已经超出了她们的想象。

沐云轩主楼之后竟还有一栋楼，而这栋楼比主楼矮小半分，从外面根本看不见。副楼无门无窗，只有天花板上雕着的几个镂空纹饰用于透气，唯一的出入口就是那条甬道。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正是副楼的二楼。楼下做成了一个巨型铜盘，点了一圈烛灯，烛光经过铜盘映射形成一片光幕，让整栋楼亮如白昼。

铜盘里站了一排排衣着艳丽的女子，李璟序看得十分压抑，在这些人眼里，这些女孩就只是任人挑选的菜品。更可悲的是，居高临下“挑菜”的居然半数都是女人，难怪伙计听到她的请求并不觉稀奇。

见李璟序脸色愈发不好看，伙计以为她是等得不耐烦了，当即安抚道：“您别急，下一个就轮到夫人了！”

李璟序顺势问：“这些丫头身世可清白？我出于好心，却也不想弄巧成拙。若是给家里带去了麻烦，我不好过，定然也不会饶了你们。”

“放心放心，这些女孩都是签了身契的，买卖自由，就是告到官府也没话说！”他拉了把椅子给李璟序坐下，又端来茶水糕点，极度奉承。

“如此便好。”忽而，她又想起什么似的问：“既签了身契，她们家中父母可知晓？若是她们承了恩宠再和娘家人勾结……说起来，我只想为夫君找个延续香火的丫头罢了，并非真心想替自己埋个祸端。”

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