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回来后将沐云轩的账本与身契一一比对，竟是滴水不漏。只是她不明白，为何账本上有些姑娘只是简单地记了姓氏、生辰八字，而大部分姑娘名字旁边却附了小像以及详细的身长。

“许是有些相貌一般的直接发卖做个丫鬟婢女，有些模子生得好的，画了小像留给有钱人挑了做侍妾也说不准呢。”江上歌百无聊赖地翻着账本，这种买卖她见得不算少，不稀奇。可她越往后翻却越不淡定，迟疑地抬头问白芍：“一名侍妾，能卖到十两黄金吗？”

“什么？”

白芍夺过账本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眼底惊色愈发明显，卖得最高价居然在黄金百两！别说侍妾，便是在京城娶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也花不上这么多聘礼！

江上歌难得坐端正，“这账本有问题，你从哪拿来的？”

“沐云轩……”

“你去要，他们就给你了？”

白芍解释：“殿下堵住方相，逼他亲手写了书信，沐云轩的人这才不得不把账本交出来。”

江上歌摇头，脸上写着笃定，这绝不可能。“沐云轩做这种生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断不会没有阴阳账本。要么这账本完全是假的，为的是引我们往错的方向查。要么这账本就是方桓故意送到我们眼前的……”

白芍犹豫：“可他事先并不知道殿下会突然进宫啊……”

何况，这手段也太明显了些。

江上歌冷哼，眼底透着股杀意。“方桓是什么东西？他是一只活脱脱的豺狼！他会因为公主一句话就全盘照做，把自己的错处露出来任人宰杀？别做梦了！”

白芍知道江上歌为什么憎恨方桓，当即安抚了两句，可发白的脸色也在彰显着她的不安。

二人默契地看向内室，有些事只得等李璟序醒来才能做定夺。

——

雨过天晴，村子里的路仍然泥泞。小路不便骑马，姜且弃马步行，三丈外跟着方扶析，他收好油纸伞，三两步跟了上去与她并排走。

说起来，他心底原是不信任姜且的，直到四明山玉真观的案子结了之后才对她有所改观。时至今日，两人也算是成了能够并肩作战的兄弟。

遇见个不大不小的水洼，方扶析本想带着姜且过去，没想到这小女子轻飘飘跃过，如履平地。

方扶析挑起话题：“你这功夫跟你爹学的？”

“他一门心思扑在政务上，哪有时间管我。是我娘教的，”姜且把腰间的银鞭取下来，给方扶析看个仔细，“这银鞭也是我娘留给我的。”

方扶析点了点头，“看来你娘也是女中豪杰。”

“你娘呢？”她问。

方扶析脚步一顿，只是眨眼间又恢复正常，语气中听不出异样，“她是个什么也不会的傻子。”

姜且把脑袋凑过来，弯腰自下而上端详着他的脸，亮晶晶的眸子里刻着他好看的眉眼，趁他蹙眉之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长得还算可以，你娘至少是个美人儿。”

“哼。”某人抓住重点，刚上来的气瞬间便消了。

说话间，少年少女已经走了不少路。姜且把地图揣进怀里，指了指山脚下的小屋子：“那儿就是灵秀家。”

方扶析心中浮现一丝不祥的预感。上半天大雨滂沱，可那间茅屋门口却堆着如山的柴火。眼下天气渐冷，柴火淋了雨点不着，夜里如何熬得过去？他默默加快脚步，只祈祷是自己想多了。

姜且轻快的步伐在浓烈的血腥味弥散进鼻腔时赫然止住，噩梦再次出现，她想跑，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只能怔怔地回头，告诉后面的方扶析：“不要过来……”

她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身体剧烈颤抖，整个人都被恐惧笼罩住。

长剑出鞘，方扶析攥着剑柄小心翼翼地靠近，然而眼前的画面让他瞬息之间卸了全身的力。

木门大开，屋子里只有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具血淋淋的肉身和一块完整的人皮放在最中央的方桌上，桌下血流成河，一直淌到门槛处。

噗通！

某人当场昏死过去。

姜且：“？”什么？

她也没忍住，原地吐了一通。

——

“当年大梁同边戎连打了三场大仗，最后虽将边戎人逼退至启阳关外，但我军亦是损失惨重，已经到了连粮草都供不上的地步了……”宣政殿里，陈锦跪在地上涕泗横流地哭诉着当年的不易，“边关战士是保家卫国的勇士，我等远在京畿，能做的只有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