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农将四筐蔬菜搬进货船,收拾妥当后,用汗巾擦了擦汗,想着江鲜的美味,来到渔船边,只见船内空空如也,略显失望。
赤间忙从舱内迎了出来,向菜农作揖行礼。
只道是借了伯父渔船,去往江夏集市采购货物,因出行得较晚,行至此处已是深夜,故而在此停泊,待天明后即可离开,如有搅扰,还望见谅。
父子二人见对方礼貌有加,也回了揖礼,并询问赤间从何处而来。
赤间抬首刚要开口,只见那壮年汉子面容骤然紧绷,眼中略过一丝惶恐,往后退了一步。
赤间见此情状,心中已略知一二。
此时,陆商从舱内探出身来,见赤间似有迟疑,误以为他说不清来处。
陆商忙上前补充,言其二人自洪湖李桥村一路行船到此,因江夏乌鳢肉质细嫩,味道鲜美,故受家父之命,前往江夏集市采购二三十尾,以备兄长婚宴之用。
陆商满脸堆笑着拱手作揖,不住夸赞江夏物产丰富,质优价廉,且当地善人义士居多,令人称羡不已。
陆商心中暗喜,幸亏买船时与船主多寒暄了几句,知道了当地村名,否则此刻还真是难以应答。
赤间见壮汉神色慌张,伸手将少年护在身后,已然知晓官兵来过此处,定是嘱咐了些言语。
于是拱手曰:“实不相瞒,家父干将乃是楚国铸剑名师。”
“因所铸之剑戾气深重,恐楚王持剑屠戮他国,故而藏剑于深山,不料此举触怒楚王,被楚王派兵一路追杀,父母更是惨遭毒手,吾等亦逃亡到此,准备趁雾潜过江夏,顺江前往他国。”
“吾兄弟二人并非十恶不赦之徒,况且束发之龄,又能做出何等伤天害理之事,能被楚王派重兵追杀?如二位心有所惧,自当没有见过彼此,吾等即刻便驾船离开。”
陆商惊讶赤间说出实情,再看那对父子,似放松了下来。
那壮年汉子曰:“此前,从江夏港口乘船来了十多名官兵,说是两名胆大包天的持剑少年,潜入宫殿刺王杀驾,犯下逆天大罪,已乘船顺江逃亡。”
“若是遇见两名少年刺客,切勿包庇窝藏,应及时报官,并予吾等宣读了缉捕公文,想必二位便是官府通缉的要犯吧!”
“瞧二位少年彬彬有礼,与小子一般年纪,确实与官府所述大恶罪人,实不相符。”
“干将夫妇闻名遐迩,楚国人人皆知,如若真的遭遇此番不幸,那确是会让人扼腕叹息,令人伤感。吾等自当不曾见过,任凭二位自行离去。”
楚王继位之初,息兵安民,政策宽仁,减轻国民赋税,施惠于百姓。
然不过数载,便露出本性,不但私欲膨胀,生活极度奢靡,更纵容贪腐之风盛行。
他不仅强夺儿媳,悖逆人伦,更滥杀忠良,致使朝野震动。
为了满足私欲,驱使民众大兴宫室,致使赋税繁重,劳役无休。
民间早已怨声载道,对楚王所作所为深感愤慨与失望。
因此,楚王杀害铸剑名师夫妇之事,并非不可信,依楚王秉性是能干出此等恶事来的。
这对父子见赤间与陆商相貌俊朗、敦厚,并非奸邪恶人之相,更倾向于相信他们所言非虚。
赤间进入船舱拿出胜邪,让陆商掏出一枚钱币抛向远处,只见一道寒光闪过,赤间已将胜邪收回剑鞘,那枚钱币方才立分为二,叮咚两声,落入水中。
父子俩甚是惊讶,再看赤间眉宇间散发出一股英气,双目隐隐闪现绿色光芒,虽是少年俊朗模样,却有着战场将军的威严气势。
赤间双手托出胜邪,向他二人展示:“此剑名曰胜邪,乃是吾师公欧冶子所铸,在师公临终之际亲手将此剑传与吾父。”
“当楚王派虎贲大军进山,意图擒吾全家之际,家父于危急时刻将此剑交予吾手,命吾护佑母亲下山逃亡,而自身持剑阻拦大军,与虎贲大将双双战亡。”
赤间本想再说出母亲被楚王血祭之事,却言语哽咽,落下泪来。
赤间背过身擦拭泪水,想起双亡的父母,内心如有刀割一般,伤痛得无法言语。
菜农父子看在眼里,充满同情之心,想安慰却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赤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将胜邪交予陆商放回舱内,然后转身抱拳面对菜农父子,曰:“有一事恳请相助,愿君能施以援手,不知船中四筐蔬菜,可否售予吾乎?”
赤间想通过伪装菜农应对江夏战船盘查,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