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苏眠心下一凛,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褚绪话中的真假。
“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娘子,人只要活着就要说话。”褚绪顿了一下,继续说:“娘子,你不跟为夫讲话,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害怕的从来都不是你不跟为夫讲话,娘子的默然沉默,让我觉得娘子连一点点心思都没放在咱们这桩婚事上面。”
“两个人之间的婚事,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包袱,而是你情我愿的事。”
面对褚绪一连串甚至不带停的输出,夹杂着他话里话外极其快的身份转换,苏眠一时不知道他是根据什么心情来跟她说这一段话。
“娘子,误会要解开才好,不是吗?”
她知道褚绪生气还愿意主动和她解开心结的男子世上罕见,况且她也不是真的想要这一生都不再和这个男子讲话。
终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苏眠转过身子,目光定定看向褚绪,轻声道:“你真的愿意听我说?”语气夹杂着几分试探和怀疑。
即使是躺在床上,褚绪依旧重重点了一个头,沉声道:“娘子,我愿意听,也愿意改正。”
此话一出,苏眠微微勾起唇角。
还没开始解释呢?先将错处归咎到他身上,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夫君,我真的没有听你生气。”她也不知自己是那根弦不对劲,心甘情愿去和褚绪说清楚其中的误会。
也许,是因为他足够耐心。
“那娘子为什么不同为夫讲话。”褚绪拧巴着眉梢,“甚至,甚至,娘子还在想刻意冷落于我。”
“好好说话。”
话里话外的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把他怎么样了。
苏眠缓慢坐直了身子,一头乌发彻底融入夜色,也叫人看不清面上神色,“有一个问题,妾身一直都想知道?”
“娘子请说?”
听着娘子带上极具有距离感的此话,褚绪忍不住随着她坐起来。
两人时时刻刻在一起的时间也有一个多月,褚绪知晓娘子在何时才是开心,比如说直呼一个人‘你’之时,说明娘子此刻处于一个相对宽松的情况。
再比如说,“妾身”,此类带有身份感的词汇,娘子不开心。
不开心,超级不开心。
脸上挂着莫名的害怕,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娘子再给他下死刑。
“褚家乃是皇商,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褚绪跟着点点头。
“夫君又是褚家二公子,即使身患重病,想必也有不少的清白姑娘愿意嫁给夫君。”苏眠冷声说着,她想要一个答案。
一直都想要一个分开她和沈故,让沈故身死的答案。
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褚绪先是使劲点了点头,反应过来之后不停地摇头。
娘子话说的在理且真实,但他觉得不是那么回事,里面仿佛有一个硕大的坑洞在等着他。
今日能侥幸躲过娘子的问话,那日后娘子想起今晚之事,约莫会阴阳怪气来上一句:
“褚家二公子威名远扬,花名在外······”
之类云云,褚绪只是想到那场面,浑身顿时毛骨悚然。
苏眠沉浸在自个儿思绪之中,丝毫没有注意面前之人微妙的表情变化。
褚绪垂着眼睑想了想。
娘子想知道过去他为何会选中娘子成为他的娘子,他能说只是因为一面之缘吗?
去年,他曾随太子殿下下过扬州。
二人皆是公事在身,来的匆匆,去也匆匆。
在那里,扬州城来往熙熙攘攘的人群,繁华的等会上,他一眼见着满脸洋溢着轻松的欢笑的娘子。
或是是多年见到家中众人碍于他不久于人世的身体常年忧愁的模样,见到娘子的那一刻奇迹使然动了心,也就不会有今日和娘子见面的场景。
回忆结束,褚绪呆呆望着娘子,嘴角洋溢着笑容。
“为什么?”
苏眠见夫君久久没有回应她,再一次问道。
“不为什么,为夫能说为夫也不知道娘子会嫁入褚家吗?”褚绪选择说谎,他清楚知道娘子是被迫嫁入褚家,并且还失去了沈故。
沈故?
这个两个陌生的字眼在心头涌动,明明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唯独两个字组合在一起,他却不熟悉那个曾经带给娘子开心的陌生人。
对,他们仅仅只是陌生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