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动,叶声响。
冠云楼大火的前夜。
云舒要报血海深仇,一心杀傅笼;柳心绝欲谋生路,暗中相助。
这一次,二人心境皆已大改,可脸上的神色却都如出一辙的平静,冷漠。
半晌,柳心绝干笑两声:“云舒,对于我们来说,有些话说开了反而不美。”
云舒也并未多么动火,她只是为方才的自责之情感到愚蠢,现下眼中冷意渐消,又恢复到风轻云淡的模样。
“既如此,你我二人也不必言诚心与否,只需相互尊重便可。你要抓那皇子,我可以帮你,但我绝不会效忠林景昼。你若要害燕王,我不会相帮,但飞鹰要抓你,我也不会阻拦。”
柳心绝想了一想,暂时也找不出更好的方案,但她此行主要目的只是拉拢云舒,所以也没有撕破脸皮,也是点头同意了。
二人口头上定下约定,柳心绝便决定立刻赶路,所幸云起城离此地并不遥远,她们又不喜路途耽搁,于是星夜赶路,在第二天傍晚便到达了云起城。
云舒问起那皇子是如何逃脱宁王的魔爪时,柳心绝笑了笑说:“说起来,那孩子跟你可大有关系。”
“跟我?”
云舒不解,略带疑惑地望去了。
柳心绝笑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自己曾经放过一个脸上带着刺青的流民头子?那人曾经说和你是旧相识,你却不认,后来又把他给放了。”
云舒试图在回忆中找出这号人物,片刻,隐隐约约想到却是有这么位少年,拉着自己的袖子跪在地上套近乎,要她放过自己的妻儿老小。
当时黄河决堤,水淹沿岸百姓几十万人。但由于官员贪污赈灾粮款,灾民迟迟得不到朝廷救济,再加上一些城镇如往年一般横征暴敛,便铤而走险,揭竿起义,流民在走到中原地区队伍更加壮大,直朝京师而来。
当年豫州出动地方军,好不容易围堵住这帮难民,又有人走漏风声,难民成了反民,一路上开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皇帝焦头乱额,朝中有人上奏,说灾民势大,需抽调外军回护京师,此一番话又激起轩然大波。
这时候,元辰还没疯,知道近几年燕王听调不听宣,已是人人侧目,如今有人提议此事,心中更是疑心重重。
灾民起义真是因灾情严重,还是有心人的鼓动?
宁王见此机会,顺理成章地请命前往灾地,并巧妙示意林修远去查访此事。林修远不似其父不择手段,更像是朝中的清流,可也正是这样的人,更得皇帝的信任。
此举暗合皇帝心意,于是旨意下来,云舒、柳心绝等三名天渊假扮护卫陪伴宁王周围,前往豫州。
宁王到了地方,快刀斩乱麻地把前地方官员全部收押,提拔寒士,并主动与流匪接触。
除开别的,光凭此举就能看出宁王此人手段超群,胆识过人,善于笼络,就说现今皇家子弟,哪一个敢不在军队的护送下地面对流民呢?
这一番举动也令林修远佩服惭愧,百感交集,挺身而出,请命到难民营说和。
然而,云舒他们却知道,宁王此人最喜做表面功夫,虽说是要招安,可他们接到的,是诛杀匪首的命令。
同时要不动声色地杀前去谈和的林修远,伪造燕王手下将军的印信,将其送到流民安寨的一个地位不高的小首领头上,借以诬陷镇北军怀有不臣之心。
此事一旦事成,那燕王谋反的名头也就坐实了。
云舒他们接到命令,便马不停蹄地潜入流民营寨,可到地方一看,却发现飞鹰卫却也出现在了那阵营,各方势力角逐,最终林修远活了下来,那流民头子也没死。
本来云舒与柳心绝已把人抓到了河堤,但那人却忽然跪地问她,还记不记得孤山?
云舒怎可能忘,她仔细打量这个衣衫破烂、皮肤黝黑的男人,突地看到对方清澈的眼神,骤然意识到这不是一个成年男子,而是和她如今年纪相仿、身子略显高挑的英俊少年。只不过因胡须杂乱地堆积在下颌,显得比真实年龄要成熟一些。
从孤山逃出之后,花影被花家堡的人接走,可剩下两名幼童无家可归,便也在诛仙小镇安定下来,一个被一家酒楼老板收留,另一个跟着铁匠学习铸剑。
云舒偶尔与师兄去逛市街,偶尔与这两者还见过面,可由于那些回忆过于可怖,三人竟无一人主动开口。后来,酒店老板生意做大搬走,那铁匠也音信全无,三人也再没有见过面。
她的脑海中滚过这些记忆,可碍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