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山,盛家城堡。
这是章明仪第一次见到盛穆宇。
她被西装女人——盛秉彻的助理、盛氏财团的董事长秘书Katty“请”进城堡。
仿欧式装潢、奢华的皮革沙发、敞亮得比章家院落还大的玄关、墙面铺列着高昂得无法预计的油画真迹、被随意摆在柜阁或桌厅的珐琅茶器……
章明仪无法预知要面对什么,惶惶不安,低到尘埃。
只是她未如预料般直接见到盛穆宇,而是见大厅内坐着一个稍上年纪的女人,白发簪花,华衣素服但见矜贵,面容温和连眼角皱纹都显得温柔。
是林瑛,虽然曾提过再见面却没见过,但章明仪还记得她的模样。
她见就没有进来便起身,“若若!”
章明仪还愣着不知如何回应,Katty则抢先道,“瑛夫人,老先生那还等着呢!”
林瑛并没有忧虑但神情严肃,于是对着Katyy挥挥手,“去吧。”
她再靠在沙发,仍旧守在大厅。
章明仪只是低头和Katty离开,越过大厅并未直接上楼梯。
而是见Katty刷卡打开电梯摁下六楼,这是这座高耸鸣山的城堡的最高层,轻蔑地俯视着一切事物。
Katty背对着她站在电梯最前方,“老先生面前,希望您明白自己身份。”
她没准备收到章明仪的回复,只继续冷言,“人需有自知之明。”
章明仪内心觉得可笑,两人照片刚到盛文茵手里,几个小时后传说中盛家掌权人就把她“请”过来了。
可笑,又荒谬。
章明仪直直盯着她的背影,“有权有势就可以无所不为吗?”
这一路都是面无表情地冷言冷语,Katyy终于有了表情,轻蔑笑道,“待章小姐长大了就会明白,有权有势就是可以无所不为。”
章明仪紧紧捏着衣角,只能漠视着他们对自己的漠视。
“章小姐,请吧!”
Katty留在电梯内,只是比了手势让章明仪出来,等章明仪出电梯后她兀自按下按键下楼。
六楼电梯一开就是整个宽敞茶室,十来米处的BAXTER黑色真皮沙发出现一个身影,于是章明仪走近。
宠爱盛文茵多年待之如亲生女儿的养父,究根到底甚至还是章明仪的“外公”,却毫不手软地把盛文茵没有任何价值的丈夫和女儿都从她身边割离。
盛穆宇生于上个世纪三十余年,已经八十多岁,却仍使劲把盛氏财团的掌事权牢牢握在手中。
坐在整个江州最高的那把椅子上,盛穆宇已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威严足以镇住所有人。
章明仪慌张又不知所措地走近,而盛穆宇仍安然靠在沙发,手中把玩着玉髓石球,还未抬头看她就已出声,“坐吧。”
盛穆宇语气平静,不知情绪。
章明仪不安地坐下,“我……”但刚开口又愣住。
“原来你长大了是这个模样,”盛穆宇停下转弄玉髓石球,稍稍转头看着章明仪,悠悠打量她,“和你妈妈小时候一点都不像。”
话已敞明,他没有假惺惺地与章明仪做戏。
“像不像又怎样?”
因为惶恐章明仪回话时甚至毫无底气。
“明仪,”他语气格外平和,念起章明仪的名字,“明心静性,有凤来仪,这个名儿还是我取的。”
身在高位者就该喜怒不形于色,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只手搅弄风云。
自然,也不用盛穆宇再给章明仪一个小孩子施威,毕竟他的态度已经由Katty言明。
盛穆宇看向她的目光若锋刃,平静地叙述着章明仪的全部,“在燕京政法读书,成绩很好,这点倒很像你妈妈。”
章明仪身子僵直,“可以不要再讲她了吗?”
她在抗拒盛穆宇一遍一遍地提起“妈妈”。
于是盛穆宇不多言,一推眼镜,长舒道,“一转眼近二十年,我今日看着你……”
他终于一笑,“别这么板着脸太紧张了,你小时候就挺闹腾的。”
他笑着的模样竟有些似林瑛,似乎只是个慈蔼的老人。
“你……您有什么要说的开门见山就好。”
章明仪自然不会被慈蔼的表象蒙骗,素来厌恶到忽视其存在的“孙女”和众星捧月不计前嫌送到盛家根基所在的伯明翰深造的“长孙”,她很明白租金将成为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