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裁好的白纸,推移到妈妈的面前。“有的,稍等我下哈,我看看,之前在本子上记过。”妈妈从随身携带的挎包中取出一个64开的棕色皮质笔记本,快速翻了几页,对照着上面的记录,拿起桌上的中性笔,将小钰哥哥的生辰八字写在了纸上。
荀老师拿起那张写着哥哥生辰八字的白色小纸片,将其投入一个盛满清水的透明琉璃盏中,她将琉璃盏轻轻放在桌子的中间位置,拿起右手边红褐色竹筒里的毛笔,在清水中轻轻点了一下,又蘸了些调好的稀薄适中的朱砂,在青花小瓷碟的边缘处轻轻的荡了几下笔,随后拿起左手边一张黄色的长条纸,伏在案前,快速流畅的写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和符号,小钰觉得那些符号和图案让她倍感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随着符纸的书写完毕,荀老师取出三炷香,轻轻插在案前的香炉中,点燃,又将符纸凑到燃起的香火前,片刻后,她将快要燃尽的符纸慢慢掷入琉璃盏的清水中,随即,肉眼可见那符纸化作青灰,分散浮在水面上。这时,荀老师慢慢闭上双眼,而坐在她对面的小钰却在注视着那水面轻微晃动的琉璃盏时,看到了另外的一幕,让她至今难忘:暗夜中,在西北方位的一处高地,隔着漆满红棕色油漆的木制护栏,她看到前方的一片黑色大海上,一连好几只长有花斑点纹的黑鱼类的东西,不停的跃出水面,再落入水中,好似无限循环似的,大概有九到十条。说起这鱼的外观,也实在是奇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它们身宽体扁,宽的部分主要集中在身体的中间位置,头尾两端尖窄,全身布满大块的不规则的黑色斑点,头部至两腮的位置好像套着铠甲一样的外壳,眼睛突出圆且大。起初,小钰以为它们是普通的黑鲷,也称海鲋、青鳞加吉,是一种海鱼,多半生活在浅海区。但眼前的这几条鱼一样的东西,它们的尾部和鳍、翅都显得要比普通的鱼尾、鱼鳍、鱼翅大很多,望着那头鳃附近铠甲似的外壳,让小钰不禁想起《山海经》中关于横公鱼的记载:“生于石湖,此湖不冻。长七八尺,形如鲤而赤,昼在水中,夜化为人。刺之不入,煮之不死,以乌梅二枚煮之则死,食之可去邪病”。她认为眼前这些似“黑鲷”又像“横公鱼”的东西,似乎不是什么吉兆,她隐约觉得,那意味着不详。这时,透过那片幽深的黑色海水,她看到了海底之下的另外一处市井之地,那里似乎是座年代久远的小镇,只见哥哥手中抱着一只彩色的泳圈,穿着一身校服,穿过一条长街后,经过六七台阶,踏入一栋茶色的玻璃旋转大门的商厦里,绕开周围熙攘的行人,从商厦的北门出去,显然,那里是个晴朗的白天,随后,哥哥来到北大街上,快速走下台阶,来到一处古代的宅院外,随着他踏门而入的瞬间,哥哥消失不见……透过宅院的大门,小钰看到了院中的陈设,发现和此时自己所处的周边环境一模一样,她恍然大悟:那座海底之下古代的宅院,正是荀老师现在的家。这时,荀老师缓缓睁开双眼:“可以了,颜曦。今晚你的侄儿就回家了。”她微笑着看向妈妈和小钰。
写于2024年8月20日?甲辰年七月十七
第二日一早,妈妈带着小钰前往荀老师的住处,爸爸则和舅舅分头行动,继续寻找哥哥,舅妈还要留在店里照看生意。那是小钰第一次去往荀老师的家中,她也是头一回看到如此怪异的住宅布局,那一天,刚好是周六,阳光明媚。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到,有谁居然会将自己的宅院建在一处凹陷下沉之地,远远望去,根本看不到这户人家,除非走近。偏偏荀老师的住宅便是这样的结构和布局,那周围是一大片空地,宛若800米的露天操场,东西南北算起来,怎么着也得有4公顷了,那一片空地是绿色的草坪,东西南北的房屋建筑都围绕在四周,唯独他们家位于北面下沉的凹陷区域。在小钰看来,荀老师的家好似悬在地下的半空中。平日里,大家倒也是习以为常,左邻右舍知道荀老师不是寻常之人,而那片空旷的绿地广场,多半是上了年纪的人经常锻炼身体、聊聊天的地方。偶尔会有几个调皮的孩子,在那里踢皮球,有时他们的球会不小心飞到荀老师的家中,甚至会砸碎荀老师家的玻璃,但荀老师总是笑呵呵的,从不介意,会将前来取球的孩子们叫到面前,将球还给他们,她什么都没说,但那几个顽皮的孩子再也没有将球踢到过荀老师的家中去了,后来,他们在玩球的时候,通常会离荀老师的家远一些。
小钰和妈妈沿着南侧淡赭红的石阶而下,几株绿色的马齿苋或蒲公英,从石阶的缝隙里探出,那组台阶大概有十几个,每个高度在13公分左右。荀老师的家是没有大门的,旁人问起时,她总是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