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二爷!!爷!爷!!”福能儿一把甩了手中的剑,连呼带喊地向承泽扑过去。再看那左肩处,只是眨眼的功夫银白的袍子上已是殷了红,他赶紧从腰里扯出预备好的巾帕给承泽扎着伤口,一边嘴里要死要活的,“这,这是怎么说的?怎么把你给伤了!我,我真该死!真该死!二爷,你疼得怎样,啊?这,这可怎么好,赶紧,我,我赶紧找大夫去……”
“行了,瞎嚷嚷什么。”承泽淡淡呵了一句,待扎好伤,也收了剑,坐到了石桌旁。
“二爷,别坐了!咱赶紧回吧!”
“不妨事,就是破了点皮儿。”
“这么些血,哪止破了皮儿啊??”福能儿越看那白衣裳上的红印子越吓人,“横竖我这顿打是免不了了,若是再误了上药,别说老太太,就是青蔓姐姐也不能饶了我啊!”
承泽懒得理他,自顾自拿起桌上的茶盅,福能儿赶紧拦了,“二爷慢着,凉了。”一边给承泽重斟了茶,一边还是念叨着,“您要是不想回,不如咱们去镇上郎中那儿上些药……”
“啧!”
看承泽皱了眉,福能儿咬了咬牙也不敢再劝,可又实在心里犯嘀咕,忍不住说,“二爷,你今儿这是怎么了?往常教我也没有这么让着的,这回可是真家夥啊,刀剑无眼!再说,我没练到那有把握的时候,根本收留不住!往后你要再这么着,我可……”
“没让着,是你长进了。”
福能儿撇撇嘴,“你快别哄我了!如今连贺老将军府上的师父都招架不了你了,我算个什么!”福能儿凑近看了看承泽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二爷,你今儿个……别是走神儿了吧?”
承泽握着茶盅,没搭话。其实,他岂止是走神了,自那天合宜园闭了关,他的心像是沈了底儿再翻不上来,连夜里睡着都能想起那冰凉的手指,便是做什么都再不得安心,总觉得那天像是把她推落了什么地方去,这一坠,就无底,再拖不回来……
“二爷,爷?”
“可去再问了?”
看承泽这一出神,又听这没头没脑地问,福能儿便知道话从何来,紧着答,“昨儿不是回给爷了吗,大前儿的斋饭大奶奶虽没接,可前儿的接了,碗都送出来了。”
“那可有人看见她,跟她说话了?”
“那么小个门儿,怎么看得着啊?再说,闭关的人哪能说话呢!”
承泽长吁了一口气,心里突然记起娘亲当年口中的一个词,造孽……
“二爷,你真是多操心了。我听送饭的那边儿说,老太太吩咐了,若是斋饭有两次不接就立刻去回。”
“两次?”承泽冷笑,“一日一餐,两次,那就是近三日不食了,回了又能怎样?去收尸?”
“哪就至于了?”福能儿不以为然,“我听人说那修行的人一天一顿是佛食,再诵了经,便是身轻快,神气爽,根本不觉这俗人的饥饿。爷是练功人,不记得当初师父教练内力的时候,不也用过这法子吗?再者说,大奶奶守孝又伤心,更不觉了,再不济,她也惜命不是?”
惜命?承泽一怔,心头又涌起那股凉意……她是惜命,却被自己一点一点给掰离了……只记得那力道那么轻,似想握,却又不强求,真不知道,她这份“惜”能撑多久……
看承泽不语,福能儿当是自己劝到了点儿,便放了心,“爷你别惦记了,大奶奶是个省事的,倒是那个小丫头荷叶儿,整日不消停!”
“哦?她又怎么了?”
“今儿早起我碰上延寿斋福喜儿,说那丫头每日里疯疯癫癫的,尽惹徐妈妈生气,都罚过一回了,还是死性不改!”
想起三七那天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再想起那碟桂花糕,承泽忽地赏识起这敢在延寿斋“疯疯癫癫”的丫头,心竟难得透了些气,对福能儿说,“走,咱们回去!”
主仆二人从花园子往回走,刚看见芳洲苑的门福能儿就急急找了借口要别处去,承泽知道他是怕那些大丫头们呱噪,便点了头随他去。
承泽带了伤回来,芳洲苑里自是忙乱,可丫头们你来我去,也不过是张罗打水丶找衣裳找药,再心急地问几句,待该动手之时,皆是青蔓,旁人便是托了水盆来,也都被接了就打发出去。如此行事,丫头们倒也不觉她独,都知道这是爷打小就有的那股子别扭劲儿:最忌不备时有旁观,遂从不要人在房里上夜,也从不许人伺候沐浴。因此卧房里统共就留了两个做事的丫头青蔓和紫螺,而紫螺也是止步帘帐外,待脱到见了贴身里衣儿便只有跟得最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