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鞘!”风乱答得字正腔圆。
初雪站定,默不作声。
风乱却不再多说,信步朝初雪走去。
“回去吧。”他拍了拍初雪的肩,“夜深露重,不宜久留。”
头顶,有夜莺扑楞楞地飞过枝梢。
二人渐行渐远的身后,一只蝴蝶被月色照亮,翩然轻舞。
初雪在第二日一清早起床后,便觉得身体不太对劲。手脚酸软,头脑昏沈,胃口也不济了。
略一思忖,想来该是昨晚与风乱练手时出了身汗,后又吹了冷风,着凉了。
什么时候身子骨变得这么差了偏偏今日和赵昕约定了比武,万万不能有任何差池!想到此处,初雪努力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今日似乎过得非常快,眼看着酉时临近,一日期限将至,初雪好整以暇了大半天,风寒虽未好透,总算长了点精神。这还多亏了风乱,因为不放心初雪特意偷偷前来看望,发觉初雪气色不佳,当得知他身染风寒,当下为昨夜切磋剑术的忘形而自责不已,即刻入市称了几味清热驱寒的药带了给他。这药一两顿必然喝不完,初雪便将馀下的重新包好,贴身藏着,心头漫过一丝暖意。
他并非无知无觉之人,风乱这些日子对他的照顾,初雪心知肚明,淡淡地感恩于怀,却从不轻易表露半分。
瞧着天色转暗,初雪抄起竹剑走出竹屋,向竹林走去。一路上,忘川派弟子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他,初雪很快就注意到了。敌视丶厌恶丶阴冷,种种目光交织成箭,毫不客气地齐齐飞射。虽感到纳闷,但此刻他已顾不得这些。赶到昨日约定的地方,赵昕还没有来。说起来,已经整整一天未见着赵昕了。彩霞铺天,映红了世俗尘土,如血般的凄美。一缕焦躁跃上眉间,初雪左手轻抚着竹剑,尽力按捺自己的不平静。
让他不能平静的原因除了等待的漫长,还有,作为裁判的风乱也未准时到来。
一阵故意放轻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踏着竹叶,悉悉簌簌。不似风乱,也不像是赵昕。初雪不敢妄下论断,屏息细辩,待声音又近了些,猛然转身——
来人停住了,一双聚光小眼狠狠锁定初雪,稀疏的胡须下,双唇紧闭,牙关紧咬。
半个时辰前。
钱依依不安地绞着两手,站在屋外,漫无目的地四处乱瞅。她已焕然一新,穿着风乱给她弄来的衣裳,头脸洗得很干净,早不覆昨日的邋遢模样,却不知她在忧愁什么,也不知她在找谁。
忽然,依依眼前一亮,张口就叫住了匆匆而过的白衣男子:
“风丶风少侠!”
风乱刚从外头急急赶回,闻言看去,见那个叫依依的小丫头正伸出一只手,一脸的欲语还休,便站住问道:“姑娘唤我何事?”
依依红了脸,吞吞吐吐地说道:“也没丶没什么事……我只是……想跟风少侠道个谢。依依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风乱笑笑:“这没什么。依依姑娘,你不会只为跟我说这个吧?依在下看,你是想找赵兄吧。”
被一语道破的依依有些慌神,但还是点了点头。
“姑娘如此心心念念,莫不是喜欢上赵兄了吧?不如让在下给你们做个媒?”风乱看这丫头有趣得紧,顺口调笑。
果不其然,依依的脸腾地烧得通通红,双手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依依怎敢痴心妄想……”
“赵兄今日要和在下处理些事情,恐怕抽不出空来见姑娘了。”风乱收住笑容,看了下天色,又道,“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在下就是,等忙过这一阵,在下会为姑娘妥善安排个长久住处,今后寻个好人家,平安过活。”
风乱话里的意思,是奉劝依依独善其身,不要再牵扯江湖是非。她一介弱女子,嫁人持家丶相夫教子便是最好的归宿,这武林之地实在不是她该呆的地方。
两人正说着,冷不丁一支箭簇疾射而来,擦着依依耳畔钉入身后大门,箭身几乎插没,只留了一小截尾巴。依依但觉耳边一痛,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软倒在了风乱肩侧。
风乱一手托住依依,铁青着脸将箭支取下,飞快地四下一张望,扶着依依闪进屋内,将人放到床上,随即展开手心里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瞄了一眼,张嘴一口将纸条吞进肚中。
做完这一切,风乱刚想出门,回头又望了望床上的依依,眉峰皱了起来。依依被他点了睡穴,没一个时辰醒不过来,若就这么任她在这儿躺着自己走开,实在让人不太放心。
当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