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初雪喘了口气,撑起身子,发现风乱倒在一边,人事不省。
“还好为师来得及时。”残雪戴了面具,站在离他们七尺之遥的地方,冷冷说道,“若不然……焉知这衣冠禽兽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走过去,在风乱怀里搜了一阵,拿出了那块玉珏。
“这东西,原本是为师托他带给你的,因为他防着为师,不肯让为师见你。为师等了半日,放心不下便赶来看看。没成想,这个伪君子竟然对你……”
残雪越说越气,举起一掌,对准风乱的天灵盖,竟要一掌拍下!
“师父且慢!”惊魂甫定的初雪脱口叫道。
“怎么,事到如今,你还对他心软?”
初雪道:“这一路上,都是他在照顾弟子……弟子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可这一切,有些蹊跷……请师父暂且饶他一命……”
“那也可以。”残雪道,“但此人对你心怀不轨,为免后患,须废去他武功才好。”
初雪听了这话,不知为何,心中突地一颤。
“师父,暂且……放过他吧……”
“为什么?你几次三番为他说情,难道要帮着外人忤逆为师?”残雪厉声质问。
初雪语塞。论口齿伶俐,他完全不及师父,一下子不知如何反驳。可是内心隐隐觉得难以释然,或许还未从方才的危险中缓过气来。
对风乱的信任,对兄弟情谊的坚守,还是对自己的怀疑?初雪分不清楚,也不想分清楚。
因为方才的状况,因为风乱的反常,令少年心生恐惧,却又不愿深究其中……
似乎是头一次,如此地心烦意乱。不知该怎么说,怎么做。说出的,做出的,仿佛都是身不由己。
初雪哑口无言,反而是默然良久的残雪先松了口,道:“也罢,他到底是你义兄。若能带他上京,为大金国做些贡献,为师便饶他这一遭。”
“师父,”初雪忽然道,“姐姐的仇,不报了吗?”
残雪看他一眼,道:“珠儿的仇,为师并没有忘。只是如今,当以大局为重。个人恩怨,须暂放一旁。”
见初雪埋头不语,又道:“为师知道你们姐弟俩情谊深厚,其实为师又何尝不是……”她缓缓走来,替初雪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衫,顺了顺头发,好像长辈般慈爱。
初雪擡起头,望见那一副遮了面容和所有表情的面具,似乎能看到师父温和的的目光。正要说什么,却听师父接着道:“为师要告诉你个秘密。其实,珠儿不仅是你的姐姐,也是为师的……妹妹……”
“什么?!”初雪大惊,朝后踉跄一步。
“空口无凭,你定是不信的。若你看到为师的脸,便不会再有疑问。”
残雪轻轻将面具摘下。初雪几乎停了心跳,怔怔地看着师父的真容一点一点地,从面具后逐渐显露。
初雪无比震惊地盯着师父那酷似珠儿的脸,楞了足有半刻光景。泪水不自觉地汹涌,却硬生生堵在半途。十四年了,初雪早已忘了该怎么流泪。可这心里,却哭得泣不成声。
“姐姐!”他扑到师父怀里,抱住她。
残雪不易察觉地微微一挣,随即拍拍初雪的背:“好了……你忘了曾经发的誓了么?至死不可动情,切忌大喜大悲,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对不起,姐姐……”初雪放开师父,再擡脸却是掩不住的欢愉欣喜。
保险起见,人前我们仍以师徒相称,千万不可走了嘴,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残雪道,“从前之所以对你隐瞒,也是出于这个顾虑。你不怪姐姐吧?”
初雪大摇其头。
“好孩子。”残雪爱怜地打量着她的弟子,转而吩咐道,“快些把风乱那厮扔车上吧,我们这便启程赴京。”
初雪奇道:“车?”
残雪一笑:“为师弄了辆骡车,走山路还得靠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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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简装骡车,载着初雪丶风乱和残雪三人,行进在通往燕京的小道上。原先那匹拉车的马被初雪放生后,或许是因为这畜生聪灵认了主,竟不肯离去。残雪师徒俩便只好由它跟着,左右也无妨碍。
路上,初雪馀喜未了,话语比平日多了几番,不时和师父说这说那。可残雪依旧如常,委婉严谨,不废半句。初雪心中纳闷,也就跟着沈默下来。
但他的目光始终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