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上
此梦迟迟不醒,而我又在有意无意中,一步步靠近这个大嘴巴新娘。第六感告诉我,只要完成了新娘回家的遗言,我就能拿到破梦的钥匙。所以就算私闯民宅不对,我也要将这个不对进行到底。破梦。
就在我越过许宅的高墙时,我感觉自己也越过了心里的那道坎。夜很黑,黑得看不到脚底是什么,就像一个未知的深渊。但眼睛必须亮,我才能走出这个梦魇。
缕清思路的我依旧很胆战心惊,咬紧牙闭着眼往下跳,没有落入更恐怖的深渊,而正好落入聂云霞的怀里。一阵温热让我有了一丝丝欣慰。睁开眼,她模糊的阴影印在我的眼底。她啥也没说,只是拉住我,在寂静无人的后院慢步。
可刚走了两步,我就感到两腿发软,而后一瞬,感觉自己的气力都被抽了,浑身无气无力,要瘫软在地。而我拼着最后的努力让身子向聂云霞倒去。
“你怎么了?”她伸手接住我。
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擡起头,连看她的眼神都变得十分费力,更别说开口了。后一步的聂云舟见状赶紧上前扶住我,让后握紧我的手腕。
得到稍稍缓神,我断断续续着:“不,舒服。”然后直接靠在聂云霞的肩头,心悸令人慌神。眼睛一瞟,周围浓稠的夜变了身,丝丝缕缕的黑从四面八方无缘无故向我飘来,让后堆积在我的身上,看似轻飘飘,却浓稠如铅,带了十分湿冷的寒气,压得我的四肢百骸透不过气,说话更加不利索:“左,前,最,难受。”我感觉自己的左手都要被压断了,但更本没有力气嚎叫宣泄,只能将这些痛苦变成石头子,统统吞进肚子里,自己独自承受。
闻言,聂云舟几个健步往左前方奔去。前面是一棵老槐树。粗枝细叶肆无忌惮的向着黑夜张牙舞爪。夜风从他家做客出来,莎莎的欢送声络绎不绝从池面淌过。吵得我耳朵都要麻了。
天太黑了,我看不清他在做什么,模糊的人影低了下去。全身无力的我直接瘫软在聂云霞身上,忍着胸口的万斤沈闷:“他,在干什么?”
“找尸体。”聂云霞这么淡定的直言,可吓得我心头一颤。
我的梦呀,咋这么不温和。一想到离我没几步的地方,可能埋藏着一具尸体,而且那具尸体还被人残忍的划了大嘴。脑子杂乱,胃里翻滚,没忍住,我翻了个身,呕吐开始。
这个声音对于安静的夜实在太抢风头了。许宅立马有人吆喝:“小偷,有小偷。”
我愧疚的看向聂云霞,她二话没说,就抱起我向后门跑去。聂云舟也火速追了上来。
要是没有带上我这个病怏怏的拖油瓶,他俩三两步就翻墙走人了。听着耳后急促地脚步声,敲锣声。我也想略尽绵力,奈何有心无力。只能躺在她的怀里不乱动,成为他们的绊脚石。
果不其然,身前身后明晃晃的火把已经把我们照亮了。而我们离后门只差几步。从人缝里看到那门栓,我的心悸变成了遗憾。
“来者何人?”一个熟悉的低沈声从后方痛斥而来。
聂氏兄妹相互看看,放我下来,一边一个扶着我转身。
看清我们仨,站c位发号施令的老者惊呼:“你们不是走了?”
聂云舟很自然的呵呵一笑:“迷路了,回来问个路。”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长着山羊胡,大腹便便的人由丫鬟引了过来。下人们整齐划一的喊着,“老爷。”
老者更是上前一步汇报:“老爷,他们三人就是今早来拜会的张家人。”
老爷对于我们的出现没有大惊小怪,气定神闲的扫着我们:“即是亲戚,何必半夜行不轨之举。不妥不妥。”
聂云霞不客气的回敬:“不半夜而来,何曾知晓张家新娘卧眠何处。”
在明晃晃的烛灯下,我瞧着远处纹丝不动的大槐树,它挺拔茂盛的身子在白日里,倒映池中,也该是一幅好景致。身心的压迫感少了许多,我多喘了两口气,勉强能自己站好。
稳如泰山的老爷再扫一扫我们,总算有了一丝的不安,厉声道:“尔等不是张家人。”
“但我们确受张家人所托。带人回家。”
聂云霞才说完,许老爷强硬的接上:“何人所托?”
聂云霞把目光转向那棵安静的老槐树:“新娘。”
这两个略显沈重的字被夜风带走,穿过老槐树,掠夺池面,最后散了,不知归何处。
老管家颤抖着声音装腔作势道:“胡说八道,少夫人随夫人去山寺,还未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