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冲喜吗?”见他不回,我大胆往下猜了:“简单的冲喜怕是不能替少爷挡灾吧。”他依旧无话可说,可看我的眼神越发锋利,而我也开启了话匣子:“是许老爷丶许夫人丶还是老夫人。”最后一个,我故意拖慢了声音。
果真,他被踩到尾巴了,连聂云舟挡在身前的剑都不怕,似饿狼要向我扑来,那张牙舞爪,吓得我赶紧往聂云霞怀里钻。这可是梦。我可真怕他妖魔变身。我可不想惨死梦中。
好在有聂云舟,一个擡剑的动作,就把他制服在地。而他却始终怒视着我,好似希望那眼里的火把我烧了。我则颤颤巍巍着脱口而出:“是老夫人,是老夫人杀了新娘。”
此话一说,恨我的不止老管家,连许老爷也爆了,不再顾忌该有的风范,勃然大怒,直接拿手指着我:“你你你个无知小儿,满口胡说!”
我则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想,看向眼前人:“我说的都是真的。”
聂云霞一个点头:“我相信你。”
而一旁的聂云舟也接着:“我也相信你。”
胆战心惊的我这才好受许多。但为什么冲喜要杀人?突然一个转眼,我又看到大红的帷幔安安静静,金黄的蜡烛在默默燃烧。而新娘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我见过的许夫人正拿着滴血的刀子坐在一旁,双目失神,瑟瑟发抖。我未曾见过的老夫人则端坐在太师椅上,指点江山,缓缓开口:“给她挂上,浚儿就能起死回生。”那爬满褶皱的手皮下落下几个透亮的银铃,相互轻轻一碰,便激出清脆的铃声,震得我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了。
我支撑不住倒地之际,看到红盖头下,新娘涂红的唇,被那锋利透光的刀,拉到了耳根,鲜红的血正在往外挤,流在地上,汇成小溪。而没有被遮完的眼角,黑珠子被定格在了最恐惧的那一瞬。那死气好似带毒的藤蔓正从她的眼角爬出来,向我疯狂的追来。
太恐怖了。不光是新娘的死状,更是这满满的窒息感,让我多呼一口气都是在对身体的反噬。
“叶晓梦!”
这一声惊呼如同救命的锁链,将我从恐怖的记忆里猛地拉了出来。仿佛溺水的我如同出水一般,使劲地拽着眼前人的胳膊,拼命地呼吸。有一个念头在脑子里循环: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是真的真的真的不想死在这个破梦里。
被人一摇,我的整个精神才缓了回来。看清了眼前的聂云霞,我就是一个狠狠地抱住。险象环生的我,真的忍受不了一个人在陌生环境里的落单,情不自禁地嚎啕大哭。
突然,熟悉的“哒哒哒”声由远而近。我抽泣着看到老夫人在许夫人的搀扶下,由远而近,走得有些急促,但她的脸色不失该有的高傲之姿。就算进了屋,看到处于下风的许老爷,也只是用馀光扫了一眼带剑的我们,然后坐上安稳的太师椅。
“母亲。”许老爷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然后向一旁还没有止住悲伤的许夫人小声地责备而去,“你怎么把母亲带来了?”
许夫人只顾着用帕子擦拭眼角的泪,老夫人替她答来:“她不过是听闻今夜有高人到访,可救浚儿,便让我前来瞧瞧。”说着,她便把一双眼睛都放在了榻上:“如何?”
许老爷从我们这里瞧了一眼,真不知该如何作答。老夫人用拐杖杵杵地,急切着:“浚儿今夜情况如何?”
许老爷还没有开口,许夫人就又开始簌簌不止:“我儿命运多舛。”
许老爷甩甩袖子,不悦着:“母亲尚在,不要总是掉眼泪。”
“我儿这般光景,我那还能笑出来。”她抽噎着,然后把目光放在我身上,“不知你可有什么法子,让我儿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里炸开了。我把目光从泪流满面的许夫人身上移到手持拐杖丶淡定自若的老夫人,忆起刚才的回忆,有些后怕着:“新娘,是用来换命的。”
此话一出,整个屋子的人都向我投来了诧异的目光,唯独老夫人,依旧有些担忧的看着病榻上的孙儿,置我不顾。
我感觉嘴角突然好疼。仿佛划在新娘的刀子都落在我的嘴角。刀很锋利,但持刀人的力气不够,一刀的事,她却来来回回,深深浅浅,不知道多少刀。疼得我狠狠地拽着自己的衣服。全身的汗毛都在颤抖。
我的耳边清晰的传来一句:“划破了,她就开不了口,告不了状了。”是谁的呢喃?我眼神一收,看向面露惊恐的许夫人,和只留了一头白发给我的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