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上
听到这个建议,姜春这才收了手,透过他们,看向我。我感觉他的眼神都是利剑,如芒在背,不自觉的再往聂云霞身后靠过去。仿佛这样才能让我稍稍安心。
他又轻笑了一声:“没想到,是这等货色。莽撞无礼,行事幼稚。”
听到“幼稚”这个词,我的心又揪了起来:“风师叔,你可还记得他们一声又一声的‘叔叔’。他们如此相信你,你却要了他们的命。是为了救你的妹妹,沂大娘吗?”破罐子破摔的我直接冲着他大喊:“沂大娘的命是命,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我见姜春额头开始冒青筋,手指开始攒动,看来是踩到他的逆鳞了。
我直接一狠心,将手心里的小人拿起,再赌一把:“这不是木头雕刻的。这是他们的骨头,他们被你烧焦的骨头,他们在这世上最后的印记。”我咆哮声一声高过一声。
姜春也怒了,毫不留情,一掌向我击来。虽有聂云霞姐弟俩护在我身前,但在他们师叔跟前,简直是螳臂当车。他反手将他们扇开,重伤在地。眼里的凶光直接让我退避三舍。但我无路可退。只能靠着木架,用双手挡在身前负隅顽抗,闭上眼等待致命一击。
正在这命悬一线时,各方声音都尖锐地冒了出来:“叶晓梦。”“不要。”“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我并没有感受到一点疼痛。好奇加松懈的我,睁开眼,看到眼前有一团黑雾将打向我的掌力直接挡在外面。我被好好地保护在内。我知道他们是谁。我还知道他们一个个叠加在一起,也不过还是那惦记着糖吃的稚童。心里的感动溢流而下。我真想抱抱他们。我真想送他们回家。
肉眼看见,这团黑雾的力量越来越弱,我也跟着加倍难受。我不希望他们被世界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能做的,是让他们不要彻底消失。我直接冲出他们的保护圈。直接迎上姜春霸道的掌力,可想而知,我被击打摔向书架,重重地落在地上,大吐鲜血,一口接一口。
眼底落了一地的小人。我尽力将他们揽入怀中。完好的他们开始破损,如尘消散。我的手心接都接不住,纷纷扬扬从指缝流走。起初看到的憨态可掬却只剩下一些不成型的小块。我捧在胸口,眼泪劈里啪啦往外掉。心口疼得犹如千万把匕首在慢慢地往下划。
血腥的味道在口腔蔓延,我硬生生咽了下去,怒视着高高在上的姜春。而他,还想斩草除根,却被冲进来的沂大娘拉住了。
我捏紧手心的残次品,任他们将我的皮肉刺穿:“风师叔,你不给沂大娘解释解释?”
姜春看着泪流满面的沂大娘果真收敛了很多,但嘴巴太紧,什么也不说。
把沂大娘急得:“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不会武功?”
红玉闻声跑过来,看到这局面,直接蒙圈了:“姐。”他首选扶起了趴在地上流血的聂云霞,再看向同样重伤的聂云舟:“有话不能好好说吗?怎么就动手了?你不知道风师叔什么修为,也敢和他硬扛。”
一口一个“风师叔”,让沂大娘拽着姜春再喊一声,“哥,为什么他们都叫你风师叔?”
姜春对我们就雷厉风行,对上沂大娘就丢了嘴巴,还是隐忍着没有开口。
可我就不干了,靠着木架:“沂大娘,你说你大病,找遍了大夫,吃了上百服药。这流水的银子,怕就是那些孩子的买命钱。”
这乱猜可把姜春逼急了:“无知小儿,闭嘴!”
什么也不知道的沂大娘边哭边拉着姜春:“哥,是不是,是不是这样?”
“他们有十岁吗?”我故意绕着他们多说些,好刺激沂大娘,刺激姜春,也刺激了自己,止住的泪水又从眼角滑落,“他们喊你叔叔,声音软糯吗?你拿起他们烧黑的骨头,心会疼吗?”
“你再多说一个字!”听不下去的姜春直接一擡脚,一抽手,就将聂云舟掉在地上的剑抽了出来,剑锋直指向我。
我看着寒光鋥亮的剑尖,心里却没有一丝害怕,反倒直视上姜春凌冽的眼神:“风师叔,我看到了,你挂在胡杨上的红绸。”
姜春的弦被我拨了一根有一根,忍无可忍的他握紧了剑柄举剑向我:“不识擡举。”
我捏紧碎块,刺痛手心,坦然接受。
这时,沂大娘冲在了他的跟前,再深情地叫了一声:“哥。”姜春反手将剑收回。沂大娘哭的抽噎:“哥。她说的,是真的吗?”
姜春向前一步,把唯一的温柔留给了沂大娘:“沂妹,你听我解释。”